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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害得風勁節無辜受了重刑,這件事,卻叫他耿耿於懷,直到如今。若是輕易放過蘇凌,對風勁節就太不公道了。

他這一番痛打,其實純是想替風勁節報仇罷了,看起來打得雖兇雖狠,雖處處針對人體的弱點,叫人嚐到最大的痛苦,其實並不會真的造成生命危險,或永難復原的重傷。

此時他打也打完了,心中也並不覺得痛快舒暢,反倒更加愴涼起來。

他在蘇凌身邊站了一會兒,若是能言,可能還會說兩句忠告的話,可是心念一轉,便是說破了嘴,難道蘇凌就真的會聽嗎?

這般一想,更是黯然,他轉了頭,便悄無聲息地投往山林深處去了。

他不需要多作交待,也不需要威脅蘇凌保守秘密。盧東籬沒有死,這個事實就是對蘇盧兩家最大的打擊。如果能活捉他,蘇凌把他偷偷交給皇帝,沒準還能得到什麼意外之賞,但如果只是知道他還活著的訊息,卻讓他逃走了,蘇凌再自己把這件事老實交待給皇帝,那和自掘墳墓沒有什麼不同。

他也不必警告蘇凌不許傷害蘇婉貞或盧東覺。如今蘇盧兩家,榮辱與共,彼此扶持,特別是蘇婉貞,做為自己的遺孀,享有超然的地位和聲望。就算將來蘇盧二家有什麼災厄降臨,有蘇婉貞在,也有周旋的餘地。蘇凌要想坐穩眼前的富貴,就只能繼續幫助盧家,保護婉貞。

他更不擔心蘇凌不甘心,繼續搜拿他。蘇凌是朝中的官員,禮部侍郎聽起來很威風,在地方上,並沒有什麼實權,他不能直接調動地方力量。如果要找地方官員協助,又如何把假話編得無懈可擊呢?萬一讓人發現自己沒有死的真相,傳諸天下,最吃虧的是他自己罷了。

所以,無論怎麼看,蘇凌這頓打都只能白挨,吃了天大的虧,也只好無聲無息嚥下肚去罷了。

盧東籬打得理直氣壯,走得毫無牽掛。

雖然有八個人四散守在八個方位,但林深樹密,盧東籬又有意掩飾行藏,輕巧行走,竟是無聲無息地穿過密林,遁入林後深山之中。

此一去,是儘快離開趙國,永不歸來,還是長隱山林之間,以野獸樹木為伴,再不入紅塵之世,盧東籬自己其實也並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不過是,他的理想,他的志向,他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幸福,早已在這塵世之間,被碾作飛灰。而現在,他沒有名字,沒有身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未來,只能永遠躲藏在黑暗之中,不為世人所知地,僅僅為了活著而活著,僅僅為了逝去朋友的一個心願而活著,僅僅為了,要自己繼續承受痛苦而活著。

紅塵人世再美再好,但再不能看,心中悲愴思念之情再濃再深,他再不能言。

他僅僅只是活著,明明心已死去,人卻還必須活著。

而在他悄然離去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一干散在四周望風的侍衛們等了又等,實在有些等不及了,終於有人覺出不對勁,大著膽子回來,發現了被打得半死不活,兩眼翻白,鼻青臉腫偏偏卻沒辦法暈過去,還讓人堵著嘴,連一聲痛叫都不能發出的蘇凌。

那侍衛大聲呼喊其他人來幫忙,自己急忙給蘇凌把嘴裡的布條掏出來。

而蘇凌的嘴巴一得自由,既不是哀嚎,也不慘叫,卻是滿嘴流出白沫來。因為長時間的痛苦,連呻吟都已經沒有力氣發出來了。

所有人都只當蘇凌要死了,個個嚇得面無人色。

好在他們小心地把蘇凌送回城後,請了大夫來看,才發現蘇大人傷得看起來很重,也確實很痛,甚至連骨頭都斷了,卻並沒有傷及性命,只要好好調養必能好轉。

只是因著骨頭斷了好幾處,這個調養時間,就必然要長達半年了。

此事也令得當地的一干地方官極之震動,紛紛前來探望。

世人這才知道蘇侍郎單獨回程想要探看一位舊時同窗,無意中竟在城外路上遇到了強盜,被人搶掠一空,還受傷極重。

為了這事,地方官大力整頓了當地治安,幾百裡內,別說是強盜,就連小偷小摸,街市混混,也全被關進牢裡,一通拷打追審,卻終究還是沒能查出,把蘇侍郎打傷的到底是哪一批強盜。

倒是百姓平白得了天大的好處,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一地治安,好得不能再好,真個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達到了傳說中聖人的期望水準。

當朝禮部詩郎護送盧夫人返鄉時,遇盜受重傷,此事不但傳遍全國,甚至震動朝廷,引發了御史參劾,天子明詔,把當地的一干官員,或貶或降或斥,鬧出好大一番風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