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良久之後，賈博倫斯基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暫且壓在心底。

實際上，哪怕他能夠提前兩個小時發現，都可以透過拒絕簽字而把自己從中摘出去。

但現在，則已經完全不可能了。

驗收檔案一式三份，儘管此時還沒有被送到專案主管沙普爾·柯林傑的手中，但具體各執行環節的負責人簽字之後，就已經形成了部分法律效力。

換句話說，由於剛才的一時粗心，自己已經被迫以身入局，捲進了這場完全看不出深淺的棋局之中。

如果剛才能更認真一點檢查的話……

想到這裡，賈博倫斯基滿是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閃過了一瞬間就被打消了。

一來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現在想這些沒什麼太大價值。

二來，他和甲方檢測人員的所有操作都是按照規定的標準進行，實際上並沒有程式上的疏漏，之所以仍然出現這種情況，顯然是因為有人早有預謀，專門鑽了檢測程式的空子，除非他能預知未來，否則必定要中招。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賈博倫斯基最後看了一眼電腦上同時繪製著六條曲線的那張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滑鼠指標挪動到了右上角“x”的位置。

但就在即將點選下去的一瞬間，卻又鬼使神差一般地轉而按下了ctrl+S。

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隨身碟，確定周圍沒人關注到這裡之後插在了電腦主機上。

得益於全球網際網路中心的超然地位，美國自從90年代以來基本掌握著網際網路世界的絕對霸權。

不過事物都有兩面性，這也導致美國的大部分機構都嚴重缺乏對資訊保安的警惕。

像是帶著私人儲存容器進入測試中心這種事情，幾乎沒有人會刻意去管。

幾分鐘後，一份包含著部分原始資料的資料庫檔案就被傳到了隨身碟當中。

實際上，就連賈博倫斯基自己，都沒太想清楚這一番操作到底是為了什麼，只是憑著直覺保留了一部分或許可以被視為是證據的東西。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是趕在聖誕假期結束之前找到柯林傑說明情況，在一切都太晚之前挽回局面。

但根據他對於專案執行機制的淺薄理解，如果真是如此，那最後的結果大機率是自己這個“叛徒”成為唯一的背鍋俠。

賈博倫斯基自問還沒高尚到可以用前途去換一個專案順利完成。

還不如賭一手不出事的機率。

畢竟他剛剛專門確認過，測試流程本身是沒有作假的，六臺原型機也確實完成了全部檢測專案。

就算因為特調而導致實際工作環境所對應的引數下降，也不至於太過離譜。

而在專案總體設計過程中，一般都會為這種情況留出餘量，所以並不一定就會出問題。

一番自我開脫之後，賈博倫斯基的內心總算稍稍放鬆了一些。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他身後突然傳來了梅爾麗·赫斯特的聲音：

“丹尼爾，你聖誕假期有什麼安排麼？”

赫斯特的語調有一種奇特的魅力，短短一句話就讓賈博倫斯基覺得身體有點發酥。

他趕緊關掉電腦上的頁面，然後轉過身：

“赫斯特博士……”

話才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不在工作的時候，叫我梅莉就好。”

赫斯特緊了緊身上的風衣，顯露出自己勻稱的身材，同時踩著清脆的步點朝賈博倫斯基走過來。

後者這時候才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一雙高跟鞋。

“好吧，梅……梅莉……”

一瞬間，剛才腦海裡的所有警惕和不滿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之前沒想到測試會結束得這麼快，所以沒有什麼安排，大概會去我祖母家住上幾天……”

赫斯特聞言又湊近了一些，提議道：

“組裡面準備趕在聖誕之前組織一次度假，多數人似乎都想去夏威夷，但是我想去阿拉斯加看極光，你……”

“……”

一個秘密，就這樣被暫時隱藏在了水面之下。

儘管柯林傑經驗豐富且為人謹慎，但作為專案負責人的他畢竟日理萬機，加之甲方的ddL壓力，根本不可能對每個環節所涉及到的資料進行像賈博倫斯基那樣的二次處理。

所以，整個x51A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