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第多少次,她又站在了那邊林間的空地裡,眼望著手中的斧頭,拿手在上面細細的摩挲,嘆一口氣,也不知是嘆給自己聽還是嘆給土堆裡的某物體聽:“唉……冬天又要到了。”
蛇島的冬天本來確也寒冷,但是修習武功特別是內功的人,較常人耐寒許多,至於某人毒性發作的時候呢……咳咳……我們另當別論。而其實就兩個月前毒發之時被群蛇所咬之後,也不知道是那些蛇太也不中用呢,還是這三尸腦神丹太過厲害,蛇毒竟然一直沒有表現出什麼症狀,反倒是最近兩次毒發時沒有以前那麼難受了,只不過當時的知覺會更加麻木。照這樣看來,這個冬天毒發的時候,應該沒有以前那麼怕冷了吧?不過……昨天的海潮衝上來一個工具箱,下次,要是衝上來一個人……這世間的事情巧合得很,她自己還好幾次從鬼門關裡回來呢,其他人也不是沒有命大的可能。如果只她一個人,在這荒島之中衣不蔽體倒無妨,要是又多一個活人……殺了好了!
倒也可以把小袁的屍體從裡面拖出來,才這麼幾個月,皮毛應該沒有化去,剝下來定還能穿。想這些的時候,曾經的殺手面無表情。
第二天,林間的土堆安然無恙,而不遠處的叢林裡,響起了“鐸鐸”的伐木聲。
如此簡陋的木筏,再配上如此生澀的舵手,妄圖從蛇島回到中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歷勝男當然知道這點,所以,船頭並未向西,而是朝向東南方。東南方約五百里遠的海面上,有一座孤島,有人稱它為——“火焰島”。
那島上,有她此生最美好的回憶,也有失去最後親人的痛苦經歷。而今,她要去尋回親人留下的衣物,穿在自己身上;她要去尋找那些美好殘留下的點滴,記在心頭。
在簡陋的草房裡,他和她拜堂成親;在冰冷的深潭中,他和她相擁而吻;在白色的沙灘上,他和她玩笑嬉戲……
此時,在那片擁有過她美麗身影的沙灘上,他正著手捆綁木筏上最後一根繩子。粗布的衣衫被汗水打溼,緊緊的裹貼於身,現出他消瘦許多的肩背,額上的汗珠豆子般大小,滑過略黑的臉頰,沿著凌亂的鬍鬚遊走,清洗出一條幹淨的路來,最後從瘦削的下巴滴落。
待得捆綁完成,他直起身,抹一把額頭的汗水,無比眷戀的凝視這死氣沉沉的荒島,良久,背轉身,心情複雜地將木筏推入海中,登伐,轉身,划槳。這每一個動作都做得無比緩慢而沉重。
荒島在眼中越變越小,越變越小……終於,沉沒入海平線的下面。他傷感的嘆一口氣,感覺心頭突然空空落落的,“現下,我應該去哪裡呢?中原是不想回去的,我不慣和人相處,而且曾經在中原發生的事情實在是……”他的心情越發黯淡,猛地吸氣,孩子般的揚起臉來,“那麼,回蛇島吧,蛇島是我長大的地方,還有我熟悉的一切,許多年不見,不知以前餵養的那隻小猿猴獨自過得如何,不知它還記不記得我。”這樣想著,他的心情漸漸明亮,眼中也漸有了些光彩,卻又突然一暗,“蛇島、猿猴……曾經答應勝男,帶她去蛇島看猿猴,可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邋遢的胡茬下那張英俊的臉龐,憔悴無比……
第二章(一)
順著這個季節的海風,木筏不出一日就到了火焰島。環島俱是礁石,只有一處沙灘可以著陸。雙腳踏上那片沙灘的一瞬,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滋味來,且酸且甜,近於餘味時卻又有些澀澀然。
將筏子拖至礁石後安全的地方藏好後,她便往島的中央走去。荒島上本沒有路,雙腿隨著它們自己的記憶前行,一步又一步,絲毫不差的於茫茫草叢裡,那些似路非路的地方踏過。
熟悉的房子出現在眼前,它離她是如此的近,近得可以聞到熟悉的味道。急衝衝地跑過去,一步踏入,敏銳不似常人的知覺立即發現異樣:不久前,有人來過!
所見之處一塵不染,桌椅的位置同幾年前自己離開時相比有了些細微的變化,顯然是已被後來人挪動過了。
趕入裡屋,同樣的乾淨整潔,同樣被挪動了的桌椅。她於是開始不顧一切的翻箱倒櫃,所有的衣物裡,獨獨少了自己做給那個人穿的。
腦海裡電光一閃,突然回想起什麼,於是又忙不輟地趕到屋外,門前,有一座簡單的墳頭,那是自己同世遺哥哥幾年前為叔婆修的墳冢,而它的旁邊,緊緊的挨著另一個墳冢,新墳冢上面的名字——竟是盼歸叔叔的!方才她只顧著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內,竟忽略了這個重要的變化。
新的墳頭也已經長滿了青草,同旁邊叔婆的墳冢相比,看不出什麼大的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