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梅忽一聲嘆息道:「張德原是貧尼最疼的一個弟子。」
「再說——」枯竹介面道:「除非我們不準備再在江湖上立足,否則這筆帳一定要算的。」
「大師不說,我也明白。」楚輕侯站起了身子,目光轉向楚安,道:「這是我的老僕人,第一次隨我外出,與事情無關。」
「公子若能不死,貴僕也不會死。」無我獰笑道:「以公子的聰明,當然明白貧僧言下之意。」
楚輕侯當然明白。
無我接著又問道:「風聞公子五歲練劍,七年有成,十五歲便已有名,至今末遇敵手,只不知師是何人?」
楚輕侯淡然一笑,道:「家師既非空門中人,與六位肯定沒有任何關係,請放心。」
無我原是想問清楚楚輕侯的武功來歷,好待應付,見楚輕侯不上這個當,也無可奈何,他冷笑道:「無論你師是何人,今夜都難免一死的了。 」
語聲一落,反腕拔出了背插的一雙戒刀,旁邊無他同時撤出一條禪杖。
枯梅拂塵已在手,枯竹從袖中拔出一支軟劍,「嗡」地迎風抖得筆直。
孤鶴、孤松雙劍亦出鞘,孤鶴的劍長五尺,孤松的劍亦在四尺之外。
在六人身外的濃霧突然都激盪起來。
夜風輕柔,絕不會激盪濃霧,那是殺氣!激厲的殺氣!
只有內功精深,殺人無數的高手,才能夠散發出那麼激厲的殺氣來。
六人的衣衫亦同時鼓起。
楚安都看在眼內,他武功雖然有限,但也聽說過殺氣,這就是所謂的殺氣,他一張臉不由蒼白起來,語聲亦起了顫抖道:「公子……」
楚輕侯的臉上居然還有笑容,他笑看楚安道:「你伏下,不要亂動。」
楚安看見楚輕侯那麼鎮定,總算放下心,慌忙伏倒在舟中。
楚輕侯吁了一口氣,右手終於落在劍柄上。
那柄劍一般長度,裝璜之華麗卻是罕有,劍鞘上嵌著七色寶石,在劍柄的頂端卻嵌著老大的一顆夜明珠,悠然散發著清輝。
無我目光順著楚輕侯的動作栘到了那柄劍上,忽一凝,道:「公子這柄劍相信不是一般凡鐵可比。」
楚輕侯淡然一笑,一按劍簧,「錚」一聲,一道耀目的光芒出鞘,周圍同時一亮。
光芒是來自劍鋒之上。
劍鋒二尺七,形式古拙,精芒奪目,一看便知道絕非凡品。
孤鶴、孤松眼中立時露出貪婪之色,枯竹目光亦大盛,他們都是用劍的好手,看得出楚輕侯手中的乃是天下名劍之一。
「以貧道所知——」孤鶴盯著那柄龍泉劍道:「晉惠帝之時,廣武侯張華見斗牛之間有紫氣,以豫章人雷煥妙達緯象,召來一問——」
孤松接下去道:「雷煥乃回報,是豐城寶劍之精氣上衝霄漢,張華於是封之為豐城令,著令即到豐城找尋,結果於一座獄室之中,掘得一石函,中藏雙劍,也就是龍泉太阿,有人說,龍泉太阿亦即是干將莫邪。」
無他「哦」的一聲,道:「干將莫邪貧僧倒是知道的,可惜貧僧不善劍,得之亦無用。」
枯竹立時道:「孤鶴、孤松兩位道兄的劍長在四尺之外,龍泉還不到三尺……」
孤松截口道:「練劍四尺,短一尺又有何妨?」
孤鶴接道:「短二尺亦一樣無妨。」他手中劍長逾五尺。
「是麼?」枯竹冷笑。
「不錯。」孤鶴目光落在枯竹劍上,道:「師姐用的乃是軟劍,龍泉剛直,只怕不宜。」
無他接道:「況且劍現在仍然在敵人手中,應該先殺敵人,再作打算。」
「正是正是——」孤松一面虛應,一面與孤鶴交換了一個眼色。
兩人相處多年,心意相通,同聲道:「上!」身形齊動,腳下小舟如箭射前,兩人手中長劍,卻如電刺出。
枯竹看見,心想楚輕侯若傷在二人劍下,劍亦必為二人所奪,到時更麻煩,不及催舟,腳尖一點,身形陡然從小舟上拔起來,凌空撲向楚輕侯!
她後發先至,軟劍「嗡」一聲,震出漫天劍影,迎頭罩下!
一劍千鋒,虛虛實實。
楚輕侯一劍迎上,竟然擊中劍尖,「叮」的一聲,劍影消散,千鋒化為一劍!
劍彈起,枯竹一腳尚未踏在小舟上,人已被彈飛,眼看便要墮進水裡,枯梅小舟及時蕩至,拂塵一卷,纏住了枯竹的劍鋒!
枯竹借勢翻身,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