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輕侯一槳及時擊下,將那雙手擊碎,接著一槳將那個殭屍從水裡挑起來,挑飛出丈外。
他雙槳接落,猛一劃,「颼」的小舟幾乎就離開水面,往前疾射出逾丈。
那些殭屍仍然追前,追入水中,也消失在水中。
小舟逐漸遠離那個小島。
狂風暴雨,閃電奔雷,驚濤駭浪之中,這樣的一葉小舟,能夠支援到什麼時候呢?
一個人的運氣不會永遠都是那麼好,楚輕侯主僕是否會例外?
風雨停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這一場暴風雨不斷地下了幾個時辰,然後逐漸弱下來,迷濛雨絲煙霧一樣隨風飄飛進深邃無盡的大海里,天色仍然黝黑如潑墨。
火龍幫的大寨內早已亮起燈光,忠義堂一帶猶如白晝,只見三兩武士走過,都是腳步匆匆,雨雖然停下,到處都是積水,走在那之上,本來就不是一件悠閒、舒服的事情。
大寨的門戶盡開,兩個披著蓑衣的武士挨在一旁閒談,卻是一派沒精打采的神態。
在火龍寨來說,這無疑是最無聊的一份工作。
蕭十三富可敵國,威震天下,打遍江湖無敵手,火龍寨雖不是高手如雲,但與蕭十三過不去,無疑就是與天下武林作對,這樣的人當然還沒有,所以,這近五年來,守衛已形同虛設。
況且,周圍百里,都是火龍幫的勢力範圍,要闖進來真還不容易。
大寨完全是城堡式的建築,可以說是銅牆鐵壁,那一道高牆橫亙在山腰,氣勢固然大,也非常實用。
寨後是千尺斷崖的天險。
像這樣的一個地方,的確可遇不可求,蕭十三在防衛方面亦費了下少心思。
這已是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後的今日,蕭十三的地位穩如泰山,很多的防衛設定已變得多餘,但是蕭十三並沒有撤除。
他並不是一個浪費的人,更不會浪費他手下兄弟的心血力氣。
在寨中,防衛得最密的一個地方,相信就是蕭紅葉居住的那座小樓了。
蕭紅葉是蕭十三的命根子,她自小就備受火龍幫上下所有人地呵護。
因為她的美麗,也因為她的善良。
她那座小樓就在火龍寨的中心。
小樓的周圍遍植楓樹。
蕭十三對於楓樹是有一種偏愛,蕭紅葉非但有這種遺傳,而且對於楓樹的喜愛更甚於蕭十三。
楓林中不少石燈,入夜就會燃起來,楓葉秋紅的時候,日間不待說,就是晚上,蕭紅葉也漫步在楓林或者理一下琴絃。
她喜歡彈琴,在認識了楚輕侯之後,這種喜愛顯然又深了幾分。
楓林中的石燈現在亦已亮起來,在迷濛的燈光輝映下,楓葉更嬌紅,葉尖垂著的水珠,猶如一顆顆的珍珠,晶瑩可愛。
小樓在燈光中亦迷濛,就像是一個籠著輕紗,婀娜多姿的佳人。
樓雖美,人更美。
珠簾半卷,蕭紅葉坐在簾後,輕理琴絃。
琴聲錚琮,彈的正是楚輕侯月夜下在舟中彈的那曲調。
她本來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這曲調在她彈來,就更覺幽怨了。
簷前仍然在滴水,也下知是風吹還是被琴聲震動,滴水就像是珠串一樣,一顆顆地連串滴下。
燈光輝映下,看來卻更像眼淚。
侍候在一旁的小婢芸兒,倒是真的掉下了眼淚來。
琴聲終於停下,蕭紅葉無意間回頭,看見了在流淚的芸兒,下由一怔,道:「芸兒,你怎麼了?」
芸兒好像這時才發覺自己在流淚,微嗔道:「小姐就是喜歡這種令人傷感的曲子。 」
「傻丫頭。」蕭紅葉悠然站起身來。
芸兒忽然問道:「小姐彈這曲子,是否因為想念楚公子?」
「誰說的!」蕭紅葉嬌靨一紅。
「小姐雖然不說出來,小婢還是看得出來。」
「你知道什麼?」
「只知道自從楚公子離開後,小姐有空,就彈這曲子。」芸兒放低了聲音,道:「小婢雖然不太懂事,有些還是懂的。」
「又來胡說了。」
「小姐,我說楚公子……」
「你還說——」蕭紅葉站起身來,伸手便要打,芸兒嬌笑著忙閃避。
蕭紅葉婀娜的身形一動,還是將雲兒的肩膀抓住。
「小姐,我不敢再說了。」芸兒連聲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