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十三第九刀緊接斬下,大法師掌風及時擊至,將刀鋒震開了少許。
刀裂衣而過,留下了一道血口,蝙蝠悶哼聲中,雙袖一振,疾飛上了一株高樹。
大法師即時凌空向蝙蝠撲落,他高呼蕭十三刀下留人,一雙掌卻雙鋒貫耳,毫下留情地印向蝙蝠的太陽穴,既急且勁。
蝙蝠一見大法師,臉色大變,要逃又要封擋,大法師卻就在這剎那間,一聲獅子吼!
這一吼只吼得蝙蝠魄散魂離,身形不由一凝,大法師雙掌即時印下!
蝙蝠頓時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雙腳醉酒似的東一跺,西一踏,整個身子搖搖欲墜,幾次要倒下去,但都沒有倒下去。
鮮血繼續從蝙蝠傷口下停奔流,溼透衣衫,滴落在地上,蝙蝠倒退了幾步,挨著一株樹幹,臉色更蒼白,閃亮的雙瞳卻淡了下去。
他呆望著大法師,嘴角忽然又露出了笑容,一種令人不寒而慄,近乎白痴的笑容。
大法師雙掌一印,身形風車般一轉,落在蝙蝠面前,沒有再出手,也沒有作聲,只是,望著蝙蝠的眼瞳中充滿了悲哀。
蕭十三奇怪地望著大法師,楚輕侯一旁凌空落下,忍不住問道:「師父……」
大法師誦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蝙蝠在佛號中痴笑起來,然後東倒西歪,醉酒似地走出去。
大法師接一聲嘆息,道:「跟著他,我們會找到留侯的藏身所在。 」
「師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輕侯一面跟上前去,一面追問。
大法師道:「我雙掌震散了他的魂魄,他現在已猶如白痴一樣,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但他的魔性仍然在。 」
楚輕侯道:「這是說,他只知道要回到留侯的身了?」
大法師無言頷首。
楚輕侯追問道:「那麼留侯死後……」
大法師沉痛地道:「他也只是一個白痴。」
楚輕侯怔住在那裡,蕭十三目光一轉,嘆息道:「琵琶,你也不必太難過。 」
大法師輕捋白鬚,道:「這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芍藥已經死在他手下,目前唯一能夠引我們找到留侯那兒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楚輕侯目光落在蝙蝠背後不停冒血的傷口上,道:「師父,要不要替他封住穴道,阻止鮮血再奔流。」
大法師搖頭,楚輕侯又道:「這樣下去,他一定會血枯而死。」
大法師道:「只要他在倒下之前能夠引我們找到留侯,其他的都已不要緊。 」
一頓又道:「他死了只是一個人,留侯若是不死也不知多少人要受害。」
楚輕侯沉默下去,蕭十三接道:「琵琶,你是擔心封住了他的穴道會有什麼影響?」
「我的確擔心。」大法師語聲沉重。
蝙蝠充耳不聞,只是傻笑著往前走,鮮血在雪地上滴出一條血路。
血路穿過荒野,橫過山路,進入了一座古剎。
蕭十三、楊天、沈宇第一次看見留侯,就是在這座古剎,紅葉第一次落在留侯的手上,也就在這座古剎。
已近黃昏,天色陰慘,這座古剎更加陰森,那些斷落的碑石橫七堅八,披著白皚皚的雪,就像是無數幽靈靜候其間,只等待黑夜的降臨。
蝙蝠是爬著進來的,他已不像蝙蝠,簡直就像是一隻受了傷的爬蟲。
他渾身鮮血,在雪地上留下了斑駁的血跡,也留下了一個個血紅的掌印。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淌下,他的臉色已猶如白堊,一絲血色也沒有,嘴唇亦變成白色,半張著,不時從咽喉裡吐出一陣陣猶如呻吟的怪聲。
一路上他已經幾次倒下,但掙扎著又爬起來,終於爬進這座古剎。
蕭十三跟著走進,忍不住叫了起來,道:「是這裡,一定是這裡,為什麼我們竟然會想不到。」
楚輕侯脫口道:「因為這距離火龍寨太近。」
「也因為這是一個墳地,是一個埋葬死人的地方。」蕭十三用力一摔腦袋,道:「我們並沒有將留侯當作一個死人!」
大法師只是誦一聲佛號。
蕭十三看看大法師,身形倒退,揚手一支菸花炮擲出。
那支菸花炮在半空爆炸開來,七色繽紛,百里可見。
蝙蝠也已在這剎那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倒在一塊大石碑之前。
那塊大石碑由一隻大石龜馱著,石碑上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