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他看來,南面的情況要遠好於北地,無論是和州還是舒州,亦或是申光二州,本身條件就不差,周邊形勢也不算有多麼惡劣,這些地方只需要拿下之後稍加經營,就能迅速變成魚米之鄉,而淮右的軍事實力也足以保證這些地方的安全。
但他也清楚即便是這個看起來相對保守的構想也還是有一些激進風險在其中,像要奪申光二州,勢必就把南陽列入敵人,而如果要取和州,肯定引來李吳的敵視。
可以說以上三個觀點,都或多或少的存在隱患難題,就像第一個較為保守的意見一樣,你以為你現在不介入關起門來自己發展就太平無事了?
你問過沙陀人會答應麼?
你以為我不犯人,人就不犯我?
天下沒這等好事,沙陀人也不會因為你想要保持克制,他就會也保持克制,他只會看打誰利益更豐厚,打誰更穩當。
淮右若是在對方面前表現得更為安分守己,說不定反而會讓沙陀人覺得軟弱可欺。
還有,契丹人一旦受到刺激南下入侵河朔,淮右還能坐得住穩得起?
你不趁著契丹人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之前搶佔河朔的戰略要地與養馬之地,蓄養實力,日後怎麼來和契丹人的鐵騎在中原大地上對抗?
同樣,選擇激進派的第一支也一樣有許多風險,一旦要搶佔宋州,就肯定要和早就預謀要奪宋州的袁氏發生衝突。
如果主動向北爭奪河朔,沒準兒本來還沒有下定決心的契丹人就會感覺到威脅提前南下了呢?
雖說契丹人南下是遲早的事情,但是能夠延緩對方南下的時間,為淮右爭取到更多的時間來休養生息積蓄實力,那也是極好的,可以說多拖一天,就能多幾分機會。
正因為如此,崔尚對這個問題也是覺得難以作答,因為每一個選擇都有利弊,甚至利弊都是旗鼓相當,都存在許多他難以預測的風險。
看見崔尚滿臉糾結,難以作答,江烽也明白其中的難處,事實上他這幾日裡也一樣為這個問題弄得茶飯不思,睡不安枕。
因為任何一個決定,都會對淮右的未來造成深遠的影響,甚至直接影響到淮右在爭奪中原霸業中的走勢。
“白陵,這個問題恐怕不好回答,因為我自己都還沒有拿定主意,不過你覺得我們該如何來處理朱茂的問題?”江烽乾脆避開了這道難題,
朱茂派出了使者來青州。
目前朱茂已經佔領了齊州,但是卻並未按照當初江烽給他開出的許諾,接管淄州,而是駐兵於齊州,淄州最後是向淮右歸降了。
這個姿態擺得很好,不過這還不是江烽想要的。
伴隨著北地形勢的日益嚴峻,朱茂這支力量也顯得有些舉足輕重了。
據無聞堂反饋回來的訊息,無論是大梁還是大晉,都在積極接觸朱茂,估計也開出了很高的條件,但是朱茂至今沒有表態,現在更是把使者派到了青州,這個動作意義很重要。
“朱茂打下了齊州,目前整編了在齊州的部分平盧軍,總計兵力在六個軍一萬五千人左右,這支力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比起當初朱茂離開兗州時增加了一些,但是論戰鬥力卻未必增長了多少,因為在齊州一戰中,朱茂的兵力也折損不少,收編的部隊只能是在數量上增長了,但真正要整合起來,需要時間。”
崔尚很有耐心的介紹著朱茂的情況。
“朱茂很有自知之明,他已經在不同場合下表明瞭態度,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節度使,因為經濟民生他不懂,也不感興趣,所以才會有泰寧軍在兗鄆沂的失敗,他在濟州的情況也只是差強人意,如果不是淮右的支援,他也一樣堅持不了多久,哪怕拿下了齊州,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呵呵,白陵,照你的意思,朱茂是準備歸附淮右?”江烽笑著問道。
“郡公莫笑,朱茂或許是的確有此意。”崔尚正色道:“他的使者已經到了青州,屬下已經先見了,有了一番長談,屬下覺得,朱茂的態度還是比較清晰的,他想要統兵打仗,這大概就是他最根本的意願,他希望能夠掌握一支比他原來的泰寧軍更強大的軍隊縱橫沙場,他想要和天下最強悍的將軍隊交鋒來證明自我。”
“與與天下最強悍的軍隊來交鋒證明自我?誰是天下最強悍的軍隊?梁軍,晉軍,還是契丹人的鐵騎?總不會是淮右軍吧?”江烽笑吟吟的道。
“使者沒有說,或許朱茂覺得梁軍已經沒落了,沙陀鐵騎,契丹遊騎,才是他的敵人,日後也許還有南陽和蔡州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