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庸的父親,她根本沒有什麼感情。他不辯是非,貪財好色,心大膽小,耳根子軟,兼帶偏心,幾乎是嚴清歌見過的最沒擔當,最沒責任,最招人看不起的人了。
他從未將嚴清歌當成是女兒看,只看作是牟利的工具。嚴清歌也從未將他當成是父親看,只當他是讓自己來到世上的原材料之一。
所以,這人死了,關她什麼事兒?
抬眼看向二皇子,二皇子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她的臉,嚴清歌摸了摸自己面孔,這二皇子希望她出現什麼表情呢?
她毫無反應的站著,卻不代表別人也毫無反應。
這時,一個悲切纏綿的女聲驚叫起來:“父親……父親他不在了……淑玉不孝,身在宮中,竟是不知道這個訊息。”
聽到那熟悉的女聲,嚴清歌和如意齊齊望過去,只見就在二皇子身後,嚴淑玉穿著一身灰色的緇衣,手中握著一長串佛珠和一頂木魚,滿臉帶淚的哭道。
這人的打扮看起來太眼熟了。因為皇宮裡今日的姑子是皇庵裡來的,衣服都是一水兒御賜的黃色緇衣,偏生嚴淑玉穿的是灰色。
嚴清歌略一思索,想起方才和如意在樹下撞到的那穿灰色緇衣的姑子,登時知道方才撞到的是嚴淑玉。她當時雖然沒有回臉和自己的姐姐嚴清歌招呼,可是卻偷偷的跟了過來。
悲呼過後,湖邊許多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甚至有些女子圍過來看熱鬧。而嚴淑玉則雙眼一翻,昏了過去,她倒下去的方向,正是朝著二皇子。
二皇子眼疾手快,輕輕一撈,就將嚴淑玉摟了個滿懷。
美人在抱,二皇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甚至毫不避諱的伸出大拇指,輕輕的擦了擦嚴淑玉臉上的淚水,憐惜道:“可憐!可憐!”
這兩個跳樑小醜,一個裝昏,一個趁機輕薄,真真是將宮裡其餘人都當死人了。
雖說嚴淑玉穿著緇衣,可是現在認出她身份的人,只怕也不是一兩個,也不知道太子曉得了這一幕,臉上的表情該多精彩呢。
懶得看這場好戲,嚴清歌拉著如意便走了。
而二皇子和嚴淑玉這兩人到底再鬧什麼,她都沒興趣。
二皇子的目光落在嚴清歌的背影上,露出個變幻莫測的笑容,卻是將懷中的嚴淑玉橫抱在胸前,朗聲道:“讓一讓,讓我過去!我要將她送回儲秀宮去。”
不多時,素宴便開始了。
宮中的素宴做的雖然好,可是今晚不少人只怕都要食之無味。
素宴本該有皇后和太子等貴人開場,但遠遠擺在高處的那幾張座椅上,一直都沒有人來,只有一名太監高聲宣旨,說太子和皇后叫他代為傳話,叫宮中個人自得其樂,不用等他們。
這母子兩個的消失,八成和今日突兀出現的二皇子有關。
有心人不禁看向容貴妃的位子上,那裡果然也空了。
未央宮中,容貴妃疲憊的坐在寬大的竹榻上,她身後,兩名服侍的宮女正小心翼翼的給她打扇。
御花園裡的中元素宴有多熱,未央宮裡此刻就有多冷。
自從四皇子被抓走後,容貴妃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方才的素宴上,二皇子一閃而逝,帶著那名昏倒的太子侍妾,去了儲秀宮,只怕來者不善。容貴妃擔心落在靜王一脈手中的四皇子,當然對那素宴食不下咽,提前回到未央宮等訊息。
不多時,一名宮女走進來,細聲細氣道:“娘娘,皇后娘娘請您去。”
容貴妃霍然起身,腳步卻踟躕一下,吩咐身邊的宮女:“將銅鏡拿來。”
磨得光滑可鑑的菱花銅鏡中,容貴妃的臉清晰的映現出來。
她比皇后大一歲,但看起來,卻被皇后要老了十歲還要多。這張臉蠟黃蠟黃,未施脂粉,全是愁容苦色。眉心因為常皺而長出的兩道豎紋,像是時光刻出的兩把猙獰的劍,將她的容貌毀的七零八落。
“給我梳妝打扮一番。”容貴妃不急著走了,吩咐宮女道。
德容言功!當初皇帝生她為貴妃,封號為容,是因為她的相貌在宮裡首屈一指。
可是今天,看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容貴妃的封號,簡直就像個笑話。
打扮了多半個時辰,容貴妃才對自己的樣子暫且滿意。她帶著六七名宮女,一路朝著鳳藻宮去了。
鳳藻宮內,皇后以手支著額頭,靠在高高的鳳榻上,眼中有怒,有驚,有惱。
二皇子在宮中出現,掀起了天大的波瀾,但這些都還是明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