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晃動的燭火,炎修羽把信件放在火苗上。火舌舔動紙張,很快就將他的一腔思念,變成了片片飛灰。
老人們都說,戰亂後的第二年,經常會伴著天災,這是老天爺對人類不老實的懲罰。
今年的夏天,來的格外早,格外熱。雖然宮裡面沒有缺水吃,瓜果也不少,可是嚴清歌卻知道,連著一個月沒下雨,又日日這麼高溫暴曬,外面的人,只怕連喝水都困難了。
鳳藻宮中,那兩株梧桐樹高高的矗立,葉子碧綠青翠,根本看不出一點兒旱的跡象。
支開紗窗,嚴清歌看見幾名宮女正在趁著早上天氣涼爽,提著大桶的水,往樹根處澆。
如意掀簾子走進來,見嚴清歌穿著中衣坐在床上,道:“大小姐,你醒啦?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夏天天亮得早,就算是習慣早睡早起的皇后,現在也還沒起身呢。
嚴清歌搖搖頭,道:“我還是起來吧,別睡過了,今天十五,柔福長公主會過來。”
桃兮這時也走進來,手上捧著銅盆和毛巾等物件,不聲不響的擺好,等著如意動手給嚴清歌洗漱。
碧苓卻是猛地衝了進來,手中提著熱水壺,瞪了桃兮一眼,脆聲對嚴清歌道:“嚴小姐,雖然是夏天,最好還是用熱水洗洗臉,我給您加點兒熱水。”
嘩啦啦一陣水聲響,只見本就冒著淡淡熱氣的銅盆水面上,白煙蒸騰。
如意心中很是不悅,制止道:“這水本就熱,別加啦,仔細我們小姐該燙壞了。”
碧苓和桃兮天天鬥法,不管幹什麼都鬥,讓如意和嚴清歌一個頭兩個大。
桃兮看這次她有理,去接碧苓手裡的熱水壺,刺道:“碧苓妹妹和管熱水的姑姑熟,也不該這麼見水就拿。”
碧苓鳳藻宮出身,是地頭蛇,桃兮在太子宮裡再強勢,來到這裡,都壓不倒碧縈。今兒好不容易碧苓做錯一件事,桃兮自然要拿來大說特說。
碧苓給她含影射沙的罵了兩句,但在嚴清歌臉前,卻是不敢反駁。
等她提著水壺出了門兒,桃兮還跟著她,她眼睛一眯,身子往前磕,那重重的滾燙水壺,竟是朝著桃兮胳膊頂過去。水壺沉重,碧苓本想著只是燙桃兮一下,沒想到自己身子沒穩住,叮鈴哐當幾聲響,竟是帶著桃兮和水壺一起朝前滾去。
水壺裡溫度幾近開水的滾水全灑了出來,因碧苓在上,桃兮在下,那熱水,竟是結結實實潑了桃兮整條胳膊。
今年熱,大家穿的都薄,桃兮雖然是個能忍的人,可還是疼的咬緊牙根,從牙縫裡絲絲吸氣。
方才那一切就發生在廊下。嚴清歌屋裡的窗子支了起來,她和如意將外面那一幕看了個**不離十。
如意急忙衝出去,幫桃兮提起袖口,只見上面到肩膀處全紅了,帶著一串兒的燎泡。
“你……”桃兮被如意扶著,掙扎著站起身,狠狠的看了碧苓一眼。
她卻是不管自己的傷口,放下袖子,轉身回屋,噗通跪在嚴清歌腳下,磕頭道:“嚴小姐,奴婢要回儲秀宮一趟。”
“你那傷……別急,我給你討傷藥去。”嚴清歌說道。雖說是桃兮自己和人鬥法才受傷的,可是到底桃兮是伺候她的人,她不能叫桃兮回了儲秀宮告狀。
桃兮鬧到嚴清歌面前,碧苓趕緊跑了進來,給嚴清歌磕頭道:“嚴小姐,碧苓不是故意的。碧苓這就去找皇后娘娘求藥!都怪碧苓不小心,要罰就罰碧苓。”
桃兮卻是低頭看著自己露出袖子的傷口,輕聲道:“奴婢不是回去求藥。但奴婢受了傷,留了疤,需要跟管殿下起居注的公公知會一聲。”
碧苓一時間還沒聽明白什麼意思,嚴清歌卻是一下子就懂了。
桃兮受傷,要跟管太子起居注的公公知會,那豈不是代表,桃兮是太子的女人!只有被太子收用過,而且得到承認的女人,才會在起居注上留下自己的名號,今後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都要被記錄下來。
原來桃兮的婦人打扮,是這麼來的!
嚴清歌愕然不已。碧苓此時也反應過來了,她臉色煞白,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對付的人,竟然是太子的女人。
桃兮給嚴清歌磕了頭,回身朝外走去。
“嚴小姐……碧苓……碧苓真不是故意的。”碧苓在桃兮面前掐尖要強,沒想到桃兮的口風這麼緊,一張口,就是如此不一般的身份,她快要哭出來了。
“我去見皇后娘娘吧。”事已至此,嚴清歌無話可說。
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