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堂堂正正的過招——這要是現在再面對李義府,哪怕對方還是宰相,他的底氣也起碼會高漲一倍。但是,對於陰謀之類的勾當,他歷來並不算十分擅長,再加上此刻腦袋被別的事情填得滿滿當當,他幾乎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方才搞明白李賢的話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對曹王明地印象很好,非但精於吟詩作賦,而且寫得一手好飛白,這種人不太可能會……總不成是李顯……天哪,難道又是兄弟牆?一瞬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初李承乾李泰兄弟倆龍爭虎鬥的情景,立刻頭皮發麻四肢冰涼。
李賢哪裡會不知道上官儀那陡然變化的臉色是啥意思。故意長長嘆息了一聲。這才把之後的事情抖露了出來。還沒等對方鬆一口氣。他便一樁樁一件件地掰著手指頭歷數這些天的反常事件,最後才笑眯眯地把今兒個下午曹王明以抓小偷的藉口出動地事情說了。又著重指出,這事情有程處默插手,甚至還出動了金吾衛和坊間巡行衛士。
謀逆……不對,這事離著謀逆還有一段差距,但至少,刺殺皇子或是暗算皇子的罪名就跑不脫了!上官儀震驚之餘,不免霍地站了起來,可這一站之後他便發覺不對勁——想想這段時間似乎發生的事情是不少,他怎麼就沒有重視?都怪他那不省心的女兒鬧了他一陣,還有那邊人送來的訊息太過驚人,他竟是把其他事情都丟下了!
他越想越透徹,越想越心驚,只是一瞬間,他就把剛剛前來報信的那人拿出的東西和這件事聯絡了起來,那張老臉登時繃得緊緊的。
幹,還是不幹;理,還是不理;這著實是一個問題。但是,他現在最最重要地事,卻是把那個傢伙扣下來再說!
想到這裡,上官儀一個箭步衝出門去,那速度簡直是前所未有地迅速,叫來一個僕役之後,他便連珠炮似的吩咐了幾句話,聲音刻意壓得極低。雖說如此,李賢在那邊卻是聽得
楚明明白白,不禁曬然一笑——看來,自個這一趟確
“對了,我昨兒個還和秦御醫一起去探視了許相公,唉,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李賢唉聲嘆氣地搖搖頭,彷彿要多惋惜有多惋惜,“父皇顧念舊情,自然希望許相公儘快康復,但如今看來只怕是萬分困難。秦御醫已經斷言,許相公縱使康復,也幾乎不可能再處理政務了!可嘆元老重臣之中,又少了一個能為父皇分憂的人!”
秦鶴鳴雖然早就做出了診斷,言道許敬宗即使病癒必定得退出中樞,但知道這事情的除了當日在場三個人之外,就只有武后和榮國夫人楊氏兩個,就連李治也在王福順的刻意隱瞞下什麼都不知道。所以這時候李賢說出來,他便知道對老上官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震懾。
這麼說許敬宗以後很可能得在家裡榮養了!
上官儀竟是不由自主地用右拳砸了一下左手,張口想說什麼卻又犯了猶豫,如是重複了幾次之後,他終於咬咬牙上前親自關了門,迴轉身之後,口氣忽然變得異常凝重嚴肅。
“就在數天前,有人信誓旦旦地跑來稟告,言道是宮裡有人做法厭勝!”
居然是這種下三濫的藉口,真是好笑!李賢心中狠狠地把那些沒創意地傢伙大罵了一通,面上卻露出了十萬分驚愕地神情:“厭勝?上官太傅從何聽來這種訊息?從古至今,後宮朝廷因為厭勝罪名而死地不計其數,但大多都是別人構陷所致。”
但話說到一半他就停住了,彷彿他那老爹死活要廢后的時候,拉出來地藉口之一就是王皇后和其母使用厭勝之術,這話再說下去就不對了。因此,他輕咳了一聲,又加上了一塊砝碼:“上官太傅應當知道盧國公的職責,這如果只是小打小鬧,他是不會輕易出動的,由此可見……這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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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賢不說不代表上官儀不會聯想,於是,老上官那張保養得極好的老臉愈發皺得厲害,額頭上的川字彷彿要裂皮而出。就在李賢擔心這位宰相會不會因為過度緊張憤怒而突發腦溢血的時候,外頭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相爺,那個人跑了……”
上官儀一個激靈驚醒過來,竟是顧不上李賢就在旁邊,猛地怒喝道:“好好的人怎麼會跑了,還不趕緊去派人追!就是跑到天邊,也得把人給我找回……”
一個來字還沒說出口,一陣叱喝聲忽然由遠及近地傳來,那招牌式的大嗓門分明昭示著某個混世魔王的來到。李賢強忍笑意,反客為主地上去開啟門,也不理會那個滿臉羞愧的僕役,側耳傾聽了一會便笑嘻嘻地回過了頭。
“上官太傅,聽聲音似乎是伯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