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樣的話。若只是說說也就罷了,偏偏四面民居中還傳來了連綿不斷的慘叫以及利刃入體的聲音,此時此刻,甭說他原本就不是鐵打的心腸,就是鐵打的心腸,也被李賢所形容的殺戮給嚇住了。
高句麗王族和貴族官員早就向高句麗民眾塑造了唐軍嗜殺的形象,所以他對李賢所說的種族滅絕政策幾乎是深信不疑。徒勞無益地掙扎了兩下,他卻沒法吐出嘴中布條,那面色不禁變得十萬分絕望。
李賢恐嚇完卻不去理他,翻身上了一個親兵讓出來的馬,繼續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觀察整個搜捕行動。大約半個多時辰後,四散的唐軍先後從民居中撤了出來,不少人的手中都揪著或拖著女人。匯總起來一數,足足有好幾十個。
面對一大群灰頭土臉或哭泣或恐懼的女子,李賢也懶得親自上去辨別——誰知道這些扮柔弱的傢伙中間,會不會忽然又衝出來一個持刀的刺客?考慮到霍懷恩是認識高德笙的,又是老江湖,他便朝自己的親兵頭子努了努嘴,後者立刻領命上前,一個個甄別了起來。
還真別說,才甄別到第七個,霍懷恩便遇到一個準備捅刀子的。然而,這一位在隴右一帶闖蕩了多少年,經驗何等豐富?右手一扭拍落了那匕首,隨即一個重重的巴掌毫不憐香惜玉地甩在了那女子的臉上,把人一下子打出了幾丈遠,竟是生死不知。面對其他嚇呆了的女人,他卻露出了一個笑容,只不過配合他剛才兇悍的舉動,這笑容頓時變得異常可怕。
最終,當篩選到第二十三個人的時候,霍懷恩對著面前的老嫗陰惻惻地一笑,用微不可聞的聲音提醒道:“安東郡夫人,你要自己出來,還是讓我拖你出來?”
那老嫗微微顫抖了一下,還想分辯的時候,卻看見了霍懷恩譏誚的眼神,最後只得恨恨地站了出來。還來不及譏諷什麼,她只見面前黑影一閃,頸後便傳來一陣劇痛,頓時昏迷了過去。而這時,霍懷恩方才接住她軟倒的身體,快步來到李賢跟前。
“殿下恕罪,我怕她說出什麼有干礙的話,所以冒犯……”
端詳著那鶴髮雞皮的偽裝,李賢平空又添幾分厭憎,所以立刻打斷了霍懷恩的請罪:“你做得很好,打昏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耳根子反倒暫時清靜了!老盛,把那個逮到人的報給我,順便清理一下現場;老霍,剩下的人再篩選一下,看看有沒有她的同黨;伯虎小薛,我們回去!”
第五百二十五章 … 給臉不要臉
臺上點著大紅蠟燭,香爐中焚著清新怡神的香料,牆幅山水圖,雖是寥寥幾筆卻勾勒出優美的山水景色。靠西北角設在地上的軟榻上掛著灑金紅綃帳,一個美人正垂首扶額坐在那裡發呆,面上雖說怔忡,卻還是流露出一抹嬌豔的紅霞。
倘若看見這一幕,不知道的人興許是認為佳人在翹首待夫郎。然而,就在剛才,這間裝飾華美的屋子中卻是劍拔弩張,一副針尖對麥芒的氣氛。
雖說名義上是李賢的妻子之一,但從根底上來說,高德笙並不瞭解李賢,甚至可以說,她對丈夫的每一絲瞭解,都來自於道聽途說。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一次李賢尖刻的諷刺,但自從那回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位名義上的丈夫。所以,直到從雍王第逃出,她都認為自己的行動沒有任何錯誤,她都堅定地認為,自己能為自己的國家再做些什麼。
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費盡千辛萬苦回到高句麗之後化成了泡影。什麼反攻,什麼等待時機,什麼大義,當她躲藏在民居中,看到自己的父親高藏對著唐軍卑躬屈膝的時候,她就是傻瓜也明白大勢已去,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甘心,她還捏著最後的籌碼。
然而,李賢一句屠城滅國,把她所有的信心擊得粉碎。
“要東山再起固然得有本錢,但若是人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復國?白起在長平坑殺趙國精兵四十萬;項羽進關中殺關中精銳十二萬;無論是黃巾之亂還是五胡亂華。這死的人何止上百萬?所以這殺人對我們中原人來說,實在沒什麼大不了地。這高句麗不過七十萬戶,我唐軍有十幾萬人,殺起來還是很容易的。到時候再放一把火,那就是一了百了。”
她生平頭一次產生了一種戰慄驚悚的感覺。儘管心裡有一個念頭告訴她李賢不敢這麼做,但那種滿不在乎的眼神卻深深刻在了她的心裡,使得她竟是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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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說話的效果,李賢素來很有信心。高德笙是什麼人?之前也不過就是個關在深宮之內的公主。能見過多少市面。知道多少資訊?所有的憑恃不過是公主這個身份。還有一張精緻漂亮地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