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氣盛,尚未體會到陛下地深意。如今想來,若不是當初長孫太尉權勢過大太過自專,興許陛下也不會趕盡殺絕。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雖然我至今仍對太上皇后以女流之身秉政事不以為然,但至少已經學會該緘默的時候緘默。”
“若是讓人知道昔日膽氣十足的裴行儉也會說出這樣的喪氣話,只怕有的是人要失望了!”劉仁軌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隨即自嘲地笑道,“我當初得罪李義府的時候,也曾想過有朝一日定要報仇,可一朝當了宰相,方才知道這進退選擇的重要。我是老了,這次回來也不準備再到政事堂摻和那渾水,橫豎裡頭的能人也多了,我進去也是礙眼。”
兩個昔日儒將你眼望我眼了一陣,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舉杯互相致意之後便一飲而盡。接下來,兩人又說了一陣閒話方才會賬離去。果然,等他們分道揚鑣回到了自家門前,得知有不少客人來拜訪過,頓時都頭痛了。
這其中有些人是能夠推託地,但有些人卻推託不得,實在是讓人棘手得緊。
劉仁軌和裴行儉家賓客盈門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李賢耳中,他對此並沒有幾分詫異。這年頭有些人屬於天生就人緣好的,比如說裴行儉;也有些人屬於作風正派但很會玩弄權術的,比如說劉仁軌。前者在帶兵的時候發掘出了很多能幹地將領,後者能夠擺出寬宏大度地胸懷提拔仇人,無疑會讓很多人趨之若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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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貌似有些生面孔也在拜訪那兩位的名單裡頭,這就值得重視一下了。
“喂,六郎,大訊息!”一個人影風風火火地衝到正在沉思地李賢跟前,一巴掌把他拍醒了過來,“我剛剛在羽林軍中轉悠的時候,聽到有不少人在拿自己的月俸私底下打賭。你知道他們在賭什麼?”
看見屈突仲翔那神秘兮兮的模樣,李賢不禁奇怪了起來。這當兵的也是人,雖說不能隨便喝酒賭博,小小的打個賭還是很正常的,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麼?
“他們是在拿你打賭!”屈突仲翔稍稍提高了聲音,但也沒忘記四下裡張望兩眼,隨即才一本正經地說,“他們說你如今都快奔四了,世上沒有那麼老的儲君,都在算計你登基的時候。這若是別的事我可以當耳旁風過去算了,可這事……”
這事確實不能小覷!
李賢這時候一下子警醒了過來,屈突仲翔接下來嗦什麼他都沒有聽見。上次臨川大長公主的警告他雖然當成了一回事,但也沒有太過關注,畢竟他對於自己的控制手腕還是很有信心的。就比如送往驪山那邊的公文,他最近就多留了心眼,甚至出動了自己那六個典衛專司來回。可是,一方在明一方在暗,他倒確實不能小覷了某些人。
謀逆……如今這年頭只有謀逆是可以將皇族甚至是儲君置之於死地的大罪!
“我要是讓你們得逞,我就不叫李賢!”
發狠的李賢氣急敗壞地怒吼了一聲,旋即才想起屈突仲翔正站在對面,遂重新端上了一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但吩咐的語氣中卻帶著殺氣騰騰:“仲翔,你給我帶話給老契,讓他最近提高警惕,還有周曉他爹也是。我大唐的兵力調配格局擺在那裡,這除非屯兵北門的禁軍,其他的都構不成威脅,你一定給我盯緊了。這要是出了岔子,我就是想認你這個兄弟,只怕到時候也沒機會了。”
屈突仲翔沒料到李賢會忽然擺出這樣的態度,吃了一驚之後立刻重重地拍了拍胸脯:“我辦事,你放心。只不過,六郎你自己也得小心點,東宮衛率最好讓伯虎和小薛多多留心。對了,你的印鑑也得保管好,千萬別隨處亂扔……”
對於屈突仲翔臨走前還嘮叨這麼一通,李賢自是哭笑不得,不過也知道人家是好心。他成天把自己當成蓋章機器,這要是性命攸關的東宮印鑑沒有了,豈不是得出大事?回到桌案旁開啟那個錦盒,把那一方金鑲玉印拿出來把玩了一番,他不禁心中一動。
這皇帝發出去的詔命有的時候都會出現矯詔,那麼倘若這事情發生在東宮算什麼?
想到這裡,他甚至盤算起,把金印掛在腰帶上當裝飾品的可能性,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管怎麼樣,看來從今往後他得對這東西小心點,不能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的。
這一夜,他頭一回把金印放在錦囊中帶回了家。結果,他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們同時都來了興趣,竟是亂哄哄地擠在一塊好奇地把玩著。這些孩子們全都是見慣了好東西的人,這個說鑲的金子成色不好,那個說用的玉還不如他們的玉佩,甚至還有人撇著嘴說,這東宮儲君的印鑑實在是太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