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和政治搭邊的謀殺,或是諸如此類的勾當,無疑都是能夠接受的。
“根據剛剛東嶽先生吐露的情況看,他最後一次收到張道士的信是十天前,其中並無異狀。而我審問了至虛觀上上下下的道士,都說張道士從十天前開始,行蹤有些詭異,似乎在躲避著什麼,而與此同時,觀內到晚間就常常有風吹草動,由此可見,尋仇的可能性很大,而一個服侍張道人的道童聲稱,十幾天前曾聽到張道人和人爭吵,那個人自然是嫌疑最大。”
李賢雖然不善於破案,但畢竟曾經看過很多離奇古怪的破案故事,聽到這裡便忍不住問道:“那麼井下的呼救聲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卻是馮子房代答:“差役昨天在至虛觀附近的一個荒屋發現了一件沾有青苔的衣服,另外道觀的一處牆頭有攀爬痕跡,甚至還留了一些血跡,所以說,在打撈屍體之前,或是有人救援,或是自己設法,總而言之,發出呼救聲的那個人搶先逃了。”
“差役正在調查張道士交往的那些人,只不過大多是些朝廷官員,實在有些棘手。”即便是狄仁傑,此時也露出了一絲難色,“那些人一聽張道士死了,全都矢口否認和他有什麼往來,不得不說,這第一批前去調查的差役,還是差了些火候。”
這話一出,他立刻覺得有些失言——人是洛陽縣衙的人,如今洛陽令馮子房就在旁邊,這不是指桑罵槐說人家的部下是飯桶麼?
他正想解釋兩句,卻只見馮子房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我這新官上任,下頭的差役還不能如臂使指,自然是不中用的居多。”與此同時,馮子房便在那邊苦巴巴地看著李賢,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馮子房的言下之意是什麼,李賢哪裡會不清楚。他本想安慰幾句,忽然只見狄仁傑的炯炯目光鎖定了自己,頓時心中叫糟。這幾天上竄下跳,他竟是忘了狄仁傑是個絕頂聰明人,一開始還能相信他的鬼話,但久而久之,不發現破綻才是怪事!
果然,在這當口,狄仁傑忽然笑道:“周小弟,你年紀輕輕,辦事卻如此得體,真是令我佩服得緊。”
第二百七十四章 … 籠絡狄仁傑需要的代價
仁杰不是傻瓜。
能夠舉明經及第,能夠在小吏的誣陷下順利贏得了閻立本的信任,從而得到舉薦,他自然不止是徒有虛名。除了經驗閱歷還有些缺陷,他已經頗有名吏的風采。
()
雖說起初以為李賢只是出自名門的世家子弟,但幾番交往下來,他心頭的疑竇早就漸漸大了,而此次的案子更是讓他產生了更多的懷疑。洛陽令馮子房位居正五品,怎麼可能如此信任一個晚輩,甚至就連剛剛的郭行真,也在言語中表露出對這位周公子的盲目信任?
疑心一起自然是一發不可收拾,這道理李賢自個也知道。他當然可以另闢蹊徑換一套說法,而且短時間內必定不會露餡,可是,狄仁傑是普通人麼?將來若是再次拆穿,要彌補就更難了。罷了罷了,長痛不如短痛,先撕擄開再說吧。
想到這裡,他便朝馮子房打了個眼色,這位最會察言觀色的洛陽令趕緊找了個藉口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當然也沒忘了順手掩上房門。此時,李賢方才笑嘻嘻地向狄仁傑拱了拱手:“狄兄,先前瞞騙實在是情非得已,我便是沛王李賢。”
沛王李賢!饒是狄仁傑已經充分估計到對方可能是皇室宗親,這時候也難免嚇了一跳。無論是在長安還是洛陽,他只要出去逛,就總能聽到有人在說沛王如何如何,想不到便是這個和自己稱兄道弟毫無架子的周睿!
一瞬間的驚愕過後,狄仁傑立刻恢復了淡然的面孔。雖說和皇子攪和在一起不符合他一向為人處事的標準,但是這一次地事情是他自己逞能方才招惹上身的,自然不可能輕易甩脫。而見李賢照舊一如既往地笑著,他不禁輕嘆了一聲。
“下官不過微末小官。居然承蒙沛王殿下如此看待,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這和你是多大的官沒關係,想必狄兄也聽說過我的脾氣,合得來地。就算你不過是個司庫小吏,指不定我也會去你家喝酒。若是合不來的,你就是請我。我也未必搭理!”
李賢一邊說一邊悠閒自得地在一邊的座位上坐下,指著對面一副座頭衝著狄仁傑一笑:“試問換了其他官員,看見一個民間姑娘為盜匪追殺。自己又沒有大批護衛相隨,能夠去救人麼?我之所以結交狄兄,其實最大地因素便是因為你救了人,這年頭又有幾個人能做到愛民如子,更何況是把自己都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