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寢居靜悄悄的﹐夜涼如水﹐月光從考究的凋花木窗上鋪灑進來﹐洩了一地﹐屋內擺設憑添幾分冷清。
坐在銅鏡前﹐採南替秦落衣衣妝完畢﹐悄悄退出去了。
秦落衣睜大眼睛﹐想好好瞧瞧鏡裡自己的模樣﹐卻一片模煳。
也許是自己的容顏太過落寞及清冷,連鏡中也會將影像自動隱了去。
室內香爐的清煙﹐悠悠的冒著﹐絲絲縷縷﹐飄散開去﹐給房間籠上一件輕紗﹐一切都變得迷離起來……
芳心襲來﹐何處葬﹖
好像風中花殘葉般﹐紅塵飛舞終會有時盡。
芊芊玉指將一襲白衣輕披於柔肩之上﹐輕盈地如同軒外的白雪般﹐輕落無聲。
也許﹐這是這個王府之中最後一場雪了吧。
過了這場雪﹐這裡將會變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幾株";冬顏";靜靜盛開在盆水之中﹐�哦��乓凰坷湟狻�
屋子裡淡淡的花香裹著悠悠的薰香﹐清冷間有著淺淺的暖意味道。
她應該高興才對啊﹐因為﹐再不過不久﹐自己就能和乾爹、桑大哥重新在一起﹐遠離這個王府、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為何﹐每當她想到這點﹐心中竟然會升騰起一絲絲失落和憂傷。
是她已經逐漸適應了王府中的繁文縟節﹖還是已經慢慢習慣了眾嬪妃或嫉妒或怨毒的眼光﹖甚者﹐在她的潛意識中已經熟悉了這個男子身上狂狷而剽悍的氣息﹐再也離不得了﹖
心陡然一震。
斂眸凝眉間將這個可笑的想法遮了去﹐自己不能﹐也不可以對這裡有怎麼的情感﹐無論是人或物﹐這裡﹐只是令她滋生仇恨的地方。
秦落衣輕輕一嘆﹐如於幽谷中傳來天籟的絶聲般﹐令聞者心嘆。
她在古琴前度坐後﹐輕拂過衣袖。
纖纖玉指如流水般輕掃過琴絃﹐弦凝指咽聲停處﹐別有深情一萬重。
";花開花落幾重重……指間青絲斬清風……從此後……不問人間情多濃……";
秦落衣纖指香凝弦上飛﹐聲聲柔情寄琴語﹐絶美的琴聲配合著她的清雅之音﹐輕輕柔柔地漾在寢居之中。
清麗的容顏之下竟然有著自己都不知的深深憂傷。
渾然不知﹐這一幕的絶美被剛剛走入寢居的耶律彥拓盡收眼底。
秦箏吐絶調﹐玉柱揚清曲——
耶律彥拓深諳的眼底融上如水紋傾動般的柔情﹐他沒有捨得將眼前的美好打破。
偉岸壯碩的身子依靠在梁邊﹐桀驁的唇微微勾起﹐如鷹隼般的厲眸卻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女子。
她的琴聲清美間充滿著令他心痛的憂傷﹐為何會如此﹖
難道他這般寵愛她錯了嗎﹖
她眼底的那抹憂傷可為那個桑仲揚﹖
想到這裡﹐耶律彥拓的心陡然一痛﹐而大手也不經意地緊攥了起來。
自從他第一眼見到那個玉佩﹐就已經知道了夜闖王府之人就是那個桑仲揚﹐他還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公然造次﹗
那個玉佩就像是刺眼的芒釘般﹐令他狂躁不已﹐為了怕自己滿腔的怒火會傷害到秦落衣﹐所以他才幾夜不曾回到自己的寢居﹐情願夜夜笙歌。
但﹐心中對她的思想與日俱增﹐再見她時﹐竟然如隔三秋般令他心悸。
他知道桑仲揚夜探王府的用意﹐想從他手中把人搶走﹖簡直可笑之極﹗
眸中的深情瞬間被一道冷冽的精芒所取代——
似乎像感覺到不遠處那道炙熱般﹐秦落衣猛然抬頭﹐眸間一驚。
手指之下﹐原本流暢的曲調一下子變得雜亂無章。
";你——你進來為何一點聲音都沒有﹖";
琴聲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秦落衣淺淺的嗔怪聲。
耶律彥拓俊挺的臉上揚著一絲淺笑﹐昂藏的身子坐在椅凳之上﹐大手朝秦落衣的方向伸出——
";過來﹗";
低沉的聲音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卻漾著一絲寵溺的味道。
秦落衣看著那隻大手﹐十指陡地攥緊﹐然後又緩緩鬆開﹐情愫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難言的光芒。
朝那個大手的方向慢慢走了過去﹐每走一步﹐心就痛一些﹗
凝白的小手輕放在耶律彥拓修長而又粗糲的大掌之中﹐感受著那份結實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