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以,以及驕氣受挫的狂暴。
看著,何澄空心裡不設防地動搖一下。江海深的挫折與不知所以她都看在眼裡,忽然感到迷惑起來──或者說,對江海深對她的態度,突然覺得迷惑不解。
從開始,他對她就沒有好臉色;甚至他的強吻她,也只因為他大爺剛好高興或不痛快吧。他對她表現出的種種霸道、佔有的姿態,更不過是將她物化的輕蔑,何嘗真正有過什麼心思?若說這是“喜歡”,那未免太褻瀆這種情感。
直接或間接的,他給她的羞辱和黴運可不少。可現在,他這樣席地與她共同午餐;狂亂地拳擊樹幹傷害他自己,這又算什麼呢?
“你的手一直在流血,我想你最好──”那迷亂的眼一直盯著她沒放,她再說不下去。“算了!”
她搖頭放棄。然後,自己也不相信地,撕開襯衫的下襬,抓起江海深的手胡亂紮了兩圈包起來。
江海深默默看著,安靜不動地讓她包紮他的手,眼中狂氣閃爍,慢慢收斂。
對他這種人來說,“喜歡”這種感情,只是多餘。憑他的地位身分,自然有無數的女孩自然會投向他。對於何澄空,一開始更是沒有那種陳腔濫調透的什麼“一見驚為天人”或“挑動他的心”,或她有什麼特別地引起他的注意放上心的。
一開始,何澄空在他眼裡,就只不過是跟蟲子沒兩樣的微小的存在。
演變到現在,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對宋晴的注意她、與她牽扯,他原還相當地不以為然,甚至嗤之以鼻。但看到她與宋晴那樣融洽,卻絲毫沒將他放在眼裡,他不舒服極了。原想逼她求他,他施捨地青睞她一會,然後就可將她踢掉,哪曉得,一切卻變得不對。
他迷惑了。
宋晴做的,他也都一一照樣做了,為什麼她都不能如對宋晴笑那般的對他笑呢?為什麼?
他眼神略迷茫地怔怔望著她。包紮完他一隻手,她又撕開自己衣襬,抓起他另一隻手,毫無技巧地胡亂包紮起來。
她那低垂的眉眼、那微遮的紅頰、那弧度起伏的挺鼻、那微抿的柔唇,在在流露著一種柔柔的恬意。他看著,看怔了。
問過無數的,他究竟要的是什麼?
從來只會命令而已。他自己也答不出來。
每每憤恨嫉怒不滿,卻不明白,他要的,其實也不過是她與宋晴之間,那種溫和寧諧的氣氛;那種彷彿微風吹過,有一點甜、有一點甘醇,甚至你儂我儂般的契合。
就是那種氛圍感覺扣住了他。
而氛圍中包裹著的人是何澄空。所以他想要她。
他甚至沒想到“喜歡”這兩個字。
喜歡一個人,最初的驚豔或心動後還需要去了解。但他只要去佔有就好,不需要了解。所以對於他這種人來說,那成了一種情緒的迷惑。
就像他現在感到的迷惑。
“你……”他不禁伸出手。包紮住的手受到禁錮,笨拙地觸上她的臉容。
何澄空驚跳一下,抬起眼眸。
如此地對上。他看進她、她也看進他的眼中。
“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我那樣笑一笑?”聲音低盪,受傷似,幾乎要黯然了。
她不禁又動搖了。生出新的迷惑。
這算是他的柔情嗎?她不由自主暗自苦笑。
這樣的江海深太不真實,引起她奇怪的錯覺,更加地迷惑。
偌大的校園,這猶如被離棄的後山坡無人的角落,他和她兩兩相望,卻各自盈著迷惑。
第七章
夜裡將近八點,教學大樓旁三樓的圖書館寂靜無比。會靜,因為除了幾個全額生,再沒有其他人。
即使沒什麼人,空位相當多,何澄空還是撿了一個角落的位置,縮在那裡掩藏住自己。她已經窩在那裡快兩個小時了,攤開的書沒翻上過一頁,原因是坐在她對面、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卻不談一句話的江海深。
幾天前,正確地說,是那次不愉快的午餐,他弄傷他自己的手那天之後開始,不管她走到那裡,他都像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似,總能準測地偵探得出。往往她剛坐下不到三分鐘,他就出現了。悄無聲息地,如幽靈似的飄到她身旁。
雖然他沒有帶隨從的習慣,總是自己孤高一個人,可存在感太強,即使悄無聲息,每每自然引起周圍人的注意。連帶地,何澄空也必然一次次成為憲惠章傘議論八卦的物件。
這倒不打緊,反正她可說是習慣了。而且,也不是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