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錯,每次去了,先進大辦公室找他們閒聊幾句。小邢不忙的時候,聽見我來了,也會出來。左邊是一個稍微小一些的辦公室,可以容納四個人,再後面,是小邢的辦公室。
那天進去,前臺小丫頭沒那麼開朗,臉色有些古怪,好像受了什麼委屈,只是點了下頭,低頭忙自己的事。我沒當回事,徑直到大辦公室,哇,裡面好多人啊!兩個大沙發上坐得滿滿當當的,有兩個業務員不在,他們的座位上也有人坐著。我正納悶呢,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的小丫頭說話了。這丫頭嘴裡叼著一支香菸,翹著蘭花指,好像要學人家扮優雅,奈何年紀太小,怎麼看怎麼彆扭。她看我進來拿腔拿調地說:“這裡今天不辦公,先生你請回吧。”周圍“哄”一聲全樂了。沙發那邊坐著一個小丫頭,染著紅紅的嘴唇,她拿起一本書來,“啪”地一下丟向那抽菸的丫頭,說:“騷貨,好好說話。”周圍又是一片鬨笑。再看那些做業務的,一個個臉上都寫著無奈。
我仔細一看,感覺好像進了課堂裡。兩個沙發上坐了十四五個學生模樣的少男少女,還有一個小男孩坐在業務員的桌子邊上手裡拿著圓規和格尺,好像在做幾何題。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了兩個小孩,一男一女,旁若無人地擁吻著。沙發上的小孩,有的在看小說,也有寫作業的,大多在嬉笑打鬧。最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四個在茶几上打撲克。我一看這場面有點發蒙,這哪兒和哪兒啊?反正我進去他們就七嘴八舌地起鬨。要真的是來做業務的,見這陣勢,都得跑了。怎麼沒人管管呢?我轉身來到四個人的辦公室,這裡也不清淨,沙發上坐得滿滿的,七個人擠在沙發上,其中兩個玩手上的纏皮筋,一個個不說話。小邢的媳婦翎子坐在自己的桌子邊上,臉上寫滿了無奈。
因為小邢房間的玻璃是磨花的,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但是隱約能聽到一個人大聲說:“你今天給錢還都罷了,不給錢我們就不算完。”說話人的口音裡帶著濃重的瀋陽味兒。小邢在低低說著什麼,解釋著什麼,聽不清楚,可能是在和那人說道理。
翎子看我進來,沒和我打招呼就出去了,我跟著出去。我倆來到外面樓梯間,翎子給我講述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小邢公司之前接了一筆業務,幫瀋陽一家公司申請一批漁業海員證書,一共是70多本。瀋陽那家公司招收了一批遠洋的漁業船員,申請了各種證件,辦理了海員證,這些人就可以上船了,船都定好了。
小邢和對方談妥,一本證書加收500元,就去申請了。小邢的公司本身不具備辦理海員證的業務,只能找那些有海員證程式碼的公司去申請。理論上,從一本證書的申請到最後出證書,在海事局那裡需要15個工作日。這是商業船舶海員證書的規定,漁業海員證書的申請,必須要一個批文滿了才可以申請一次,也就是說:一個批文是500本,不湊夠500本是不可以申請的,所以必須等有500個申請的,再一起申請。這樣一直拖了一個半月才把這70多本海員證辦下來。
海員證辦下來以後,瀋陽那邊的公司拒絕來拿海員證,他們認為海員證辦理的時間太久了,證下來的時候那邊的船已經走了,70多個人上不去船,所以他們這些人拿了海員證也沒有任何用處。小邪當時沒在意,有合同在,海員證出來了,拿不拿是他們的問題。
後來那瀋陽公司的負責人找上門來,要小邢把辦理海員證的錢返還給他們。小邢怎麼可能給他呢?錢都辦理證件花掉了。小邢答覆說:“要麼拿證,絕對不會返錢給你的。”反覆談了幾次,小邢可能不確定瀋陽那家公司的經理說的是不是實話。雙方互相扯皮,事情僵持不下。
於是,那瀋陽的經理來到這個城市,不知道透過什麼關係,認識了本地一個有名的街頭混混,綽號“菜刀”。菜刀最早整天腰裡別一把菜刀,因此而出名。此人頗有古龍小說人物的做派,他給菜刀做了個鞘,別在腰上,打架時抽出菜刀狂砍。最後大家都叫他菜刀,反倒沒有人知道他的本名了。由於沒有工作,就掛靠了一個舞廳的小姐,被小姐養著,整天無所事事到處招惹是非。
不知道瀋陽的經理給菜刀許諾了什麼好處,讓菜刀替他出頭來要賬。某天下午,菜刀就帶了幾個手下到小邢的公司找小邢談判:要麼給錢,要麼把辦公室砸了。
小邢堅持認為這是合同糾紛,應該上法院。但是這些無賴混混,聽到“法院”兩個字冷笑幾聲,他們怎麼可能走法律程式呢?菜刀在辦公室裡罵罵咧咧地威脅小邢,他帶的那些人兇巴巴的,一看就是社會上混的小流氓。前臺小丫頭偷偷報了警。警察來了問明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