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慣說謊,這時更怕冰川天女怪責芝娜,要芝娜替自己受過,拼著受責,大了膽子,道:“是我說謊,芝娜在我來第一天就對我說了。”冰川天女大為生氣,喝道:“那麼你為什麼偷偷進來,哼,你們師徒都不是好人,是你的師父教你來的嗎?”陳天宇道:“不,是我自己來的,我一時好奇,不知不覺地就走進來了。”
說了之後,心中但然,反而不似先前害怕,屋子裡四角都是點有長明燈,牆上還嵌有夜明珠,光線雖然不強,但已照見冰川天女的怒容,陳天宇來了這幾天,還從未見過冰川天女生氣,這時被她眼光一射,只覺一股寒意直透心頭,猛然問忽覺頸上一緊,渾身痠軟,原來已被冰川天女夾領一把提起;陳天宇從蕭青峰學了七八年武功,在江湖上也已算得不錯,這時被冰川天女一把提起,如捉小雞,竟是動彈不得。
只聽得冰川天女冷冷說道:“你既然要來這兒,那就不必再出去了!”將他在空中轉了兩轉,這一瞬間,陳天宇只覺如騰雲駕霧一般,四邊牆壁有許多古古怪怪的人形,好像妖魔鬼怪,要飛撲出來,擇人而齧。陳天宇被她轉了兩轉,頭昏眼花,忽而又似從雲端中掉了下來,原來是冰川天女用力將他向地上一摔!
這一摔力度用得恰到好處,陳天宇駭叫一聲,魂飛魄散,本以為定被摔死無疑,那知一碰地面,地面忽然裂了一個大洞,陳天宇跌入洞中,碰得肋骨作痛,卻並未受傷,跳起來時,只見洞中漆黑,不辨五指,上面的裂縫,早已複合,隱隱的聽到上面傳來的輕微的腳步聲,大約是冰川天女已經走了。
陳天宇被困在黑洞中,但感一陣陣寒冷潮溼之氣襲來,甚是難受,幸而他的內功,已有初步根基,盤膝靜坐,試行吐納,果然好了一些。陳天宇又害怕,又後悔,想起冰川天女所說的“你就不必再出去了!”這一句話,真是不寒而慄,心道:“莫非她真的要罰我在這洞中過一世不成?呀,師父、師孃和父親都不能見了,芝娜也不能見了。太陽、月亮和一切的美景都不能見了。陳天宇還是個大孩子,想到傷心之處,不覺鳴嗚咽咽哭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面又隱隱有腳步聲,陳天宇忽而想道:“若是冰川天女進來,見我哭泣,豈不笑我?”他對冰川天女本來不敢怨恨,但卻不願對她示弱,立刻收了眼淚,又再盤膝靜坐。那腳步聲近了又遠了,洞中一片漆黑,冰川天女沒有進來。陳天宇哪裡知道,這正是芝娜和冰川天女那一位貼身侍女幽萍的腳步聲。她們武功的根基尚淺,腳程不快,所以天未亮就起來,準備趕到冰峰側面的山頭,看冰川天女與白衣少年中午那一場比劍。
陳天宇好生失望,過了一會,又聽得園中啼鳥之聲,陳天宇想道:“唐人詩云: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這意境何等幽美,但與我現在的境遇卻恰恰相反。聽這鳥啼之聲,想必是天亮了。芝娜昨夜想去找我未遂,她哪知道,我被困在這兒,一夜未睡覺呢!呀,夜來雖無風雨,但對我來說,昨夜之事,也似遇到一場大風暴呵!”
陳天宇胡思亂想,雖覺眼神睏倦,卻是睡不著覺。枯坐黑洞,渡日如年,又不知過了多久,陳天宇心道:“晤,快日中了,他們該在冰峰下面比了,可惜我沒這個眼福。”正自胡思亂想,忽地下傳來怪聲,愈來愈響,牆壁也似有些震動,陳天宇吃了一驚,忽又覺有一股熱氣從地底下透上來,陳天宇更是驚奇,怪聲更響,不但牆壁震動,連地底的震動也感覺到了,忽地“嘩啦”一聲,牆壁的磚頭震落幾塊,一片陽光透了進來,陳天宇也給震倒地上,猛地想道:“這是地震!”西藏的地層,據地質學家的研究,形成較晚,地層下還有許多活火山,所以時時有大小地震,陳天宇也聽老人說過,不過卻未親自經歷過。這時猛然省起這是地震,比起昨晚驟然間見到冰川天女之時還要吃驚,正想爬起,猛然間一聲巨響,有如天崩地陷,陳天宇蒙著耳朵,但覺一陣暈眩,眼前金星亂冒,暈倒地上,人事不知!
過了許久,陳天宇悠悠醒轉,從震裂的缺口爬出,只見整個天空佈滿一層黃色的塵沙,連陽光也是黃色,看日頭的影子,已是第二日的黃昏。陳天宇運了一下氣力,站起來行了幾步,只見那座尖頂的神秘屋子,牆壁也給震得歪歪斜斜,但卻未倒塌。這時,陳天宇也無心再進去看了,跑到園中,但見許多假山都給震得或是倒塌,或是變了形狀,有幾座宮殿,也給震倒,變成一片瓦礫,但也還有好幾座完整。陳天宇大聲呼叫,卻無人聲相應,整座冰宮,死一般的沉寂。陳天宇恍似剛做了場惡夢,駭怕極了,四處奔跑,叫芝娜,喚師父,但什麼人也沒有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