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部件組裝完畢,調整好,然後負手而立,霍然舉首,朝下一掃。
莫名的,目光所及,本來議論不休的場面竟肅然安靜了下來。
氣氛,頓時變得有點詭異。
“昔日未登臺,世上幾人曾識我;今朝初報鼓,場中哪個不抬頭!”
葉君生首先琅琅開口,念出一番對句來。
狂!
其聲音中氣十足,在廣場上滾滾傳開;神色固然並未顯露出多少倨傲之色,然後那對句用字,組合成聯,其中蘊含的傲氣風骨噴薄而出。便好像一把寶劍出鞘,終於露出了屬於它的鋒芒。
音律表演之前,昂然誦句,抒發意興——這一幕,完全超出了許多人的想象。
顧學政這一刻端是又驚又喜,在他心目中,對於葉君生的認識基本停留在一個不喜多言,內斂而倔強的形象之上。
這般形象,其實並不討喜,年紀輕輕。過於老成,容易被人視作“不識抬舉”、“故作深沉”之類,反正沒有好話。
但是“狂”不同。才子不“狂”不成名,歷代如是。只要有本事,適當張狂,更加能令人印象深刻,倍加賞識。
那麼現在。葉君生這是崢嶸顯露了嗎?
莫說顧學政,從不曾見過葉君生這一面的李逸風黃元啟等,皆是有喜出望外之感,眼睛睜得滾圓來看,連兩邊耳朵都豎起作傾聽狀,無比期盼葉君生的西洋敲擊樂。能敲出一個巨大的驚喜來——
……
今日的天氣,依然深沉如海,風雨不息。
揚州城中。許多低窪地段都積水成災,引得居民們唉聲嘆氣不已,紛紛想出各種辦法排水自救。
城外,罕見人蹤,江水洶湧。遠遠便聽到兇猛的咆哮聲。暴雨落江,江水暴漲。無時不刻在衝擊中兩岸的河堤。
砰砰砰!
驚濤拍岸,每一拍都發出驚心動魄般的巨響,如同響在心坎上,震得人心惶惶。
冒著大雨,岸堤邊上倒有些人影往來,卻是負責守護岸堤的人員,得了長官的死命令,要時刻堅守在崗位上,注意觀察江水狀況。
呼!
驟然捲起一陣巨風,風帶起一個巨大的浪頭,惡狠狠地撲上來,差點將那岸上的人給卷下水去。
人員見狀,駭得幾乎要尖叫,趕緊飛快退後:
“老吳,這河堤,河堤恐怕保不住了……”
話說剛才這一浪呼嘯之際,他甚至聽到了腳下河堤發出來的呻、吟聲,聽得耳朵發酸,聽得心驚膽戰。
“不會吧……”
回答的人神色驚慌,下意識回答,然而恐懼的神色從眸子裡流露出來,是怎麼遮掩都遮掩不住。
那老吳語氣苦澀:“看這情況,能堅持到晚上,已屬奇蹟。”
“啊……河堤崩潰,那揚州城豈不是?”
想到那巨大的災難後果,他不敢說下去。
“洪水破堤,水淹千里,揚州保不住了。我們得趕緊回去,稟告大人知曉,撤吧。”
“撤吧”兩字出口,彷彿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蘊含無限悲涼。
“可是……可是大人他們正在觀看天才第一才子競賽呢。”
“都什麼時候了,還風花雪月,什麼才子,都是放屁,我呸!”
老吳貌似忿然,狠狠啐了一口。
“話雖然如此,不過眼下這骨節眼內,大人豈會聽從我們的意見?”
天下第一才子競賽,不是普通的地方性質,而是聖上親許的專案,如果因為氣候問題而被迫中斷,極其容易被牽扯到某些“祥瑞”之上。莫說其他,揚州一干官員的位子估計是保不住了。
萬一民間流言,說道皇上親許的競賽竟惹得老天不爽,報應下來,此事可是犯了莫大的忌諱。
“不去報告,提前做好準備,等到河堤崩潰,揚州十萬百姓盡危殆矣。”
老吳語氣堅決,握緊拳頭:“此事無論如何,都要儘快稟告。”
“好,為了揚州,為了十萬百姓,老吳,我與你一起去。”
兩人很快就得到了統一的立場意見,邁步要下得河堤,回城稟告。
嗚嗚嗚!
突然間江面遠方傳來一陣鬼魅的聲音,乍一聽,似乎是狂風掠過江面時的動靜;仔細一聽又不盡然,那聲音尖銳無匹,竟徑直鑽進耳朵裡去,宛如具備實質的形體,直鑽入腦袋裡頭。
“啊!”
兩人發出慘呼,抱著腦袋,轉眼便被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