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下一次,不知要什麼時候,或許再也沒有。
蘇銘閉上了眼,耳邊迴旋著部落內吹奏出的壎曲,一夜……流逝。
當第二天的清晨到來時,天空不再是晴朗,而是有了烏雲,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但蘇銘在這最後一天,他沒有去思索任何事情,他笑著陪伴著阿公說話,開心的去幫助南松爺爺整理藥房,更是若孩童般,與那些小孩子玩耍,給他們講著故事,那時而傳出的銀鈴笑聲,成為了這部落裡最悅耳的聲音。
他與雷辰笑著打鬧,如同當年對於外來茫然無知,甚至不去思考的少年一樣,有著自己的朋友,有著自己的親人,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烏拉那裡,儘管對蘇銘很是輕蔑,但蘇銘始終帶著微笑,沒有絲毫的怨言,主動幫助烏拉做著屬於她的事情,那微笑的樣子,讓烏拉也是一愣,冷著的臉,也慢慢鬆緩了不少。
北凌那邊,蘇銘彷彿不知疲憊,用他這最後一天的時間,很是客氣,想著兒時的相助,想著那授箭之恩,即便是在冷漠的北凌,也是在沉默之後,向著蘇銘複雜的點了點頭,二人在那裡,如很多年前般,射起了箭。
至於塵欣,她開心的坐在一旁,望著面前這兩個讓都走入她心中的男子,時而上前遞上清水,笑聲迴盪。
部落的所有人,在這一天,都感受到了蘇銘身上似有些不一樣的地方,這一天,他從清晨直至黃昏,直至深夜到來,一直在忙碌著。
他的臉上,笑容始終存在,只是……隨著黑夜的到來,隨著月光的灑落,他笑容背後的不捨,無人看到。
當天黑下來時,蘇銘的笑容,成為了苦澀,他看著部落四周的燈火漸漸熄滅,看著一切從繁華成為了寂靜,他的心有了刺痛。
“要離開了麼……”蘇銘喃喃,他知道,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自己……將會消失在這美好裡。
他臉上的苦澀漸漸化作了微笑,他需要去笑,他想要去笑,即便是離開,能有這三天的時間,他已然知足。
笑著,笑著,蘇銘沒有去看月光,沒有去看四周的漆黑與部落,而是掀開帳篷的門,走入進去,躺在了那屬於他的小床上,看著四周的熟悉,他帶著微笑,慢慢閉上了眼。
睡吧,或許一覺醒來,自己還在這裡……
蘇銘輕聲喃喃。…;
他最終,還是沒有去選擇修壎老人指出的道路,即便是走下去,他可以蠻魂,即便是走下去,他可以具備抵抗那大劫來臨的資格。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選擇了自己的路。
這一切真假,未必真假。
鏡花水月,此月也是月!此花還是花!
毀滅能塑造新生,但保留一切,將其留在記憶的深處,成為一輩子最珍貴的美好,讓自己的心不冷,讓自己的情不滅,也未必不能塑造新生!
“命運是我的,我自己去選擇,我說它是真,他在我心裡就是……真的存在。”蘇銘閉著眼,慢慢的,睡了下去。
“別了……我的烏山……”
“再見……我的親人……”
“我的朋友……我的愛情,我的童年所有……你們永遠的在我心中,在我內心的最深處,成為我的溫暖……別了……”
這是他離開烏山後,即便是在第九峰上,也從未找到過的沉睡之感,那種感覺,是他記憶裡的味道……
在他沉睡的那一刻,蘇銘聽不到,有一聲嘆息在這冥冥中迴旋,那嘆息的聲音裡,蘊含了讓人懵懂的滋味,無法分辨。
這個世界,漸漸被霧氣籠罩,這個天地,漸漸化作了虛無。
當蘇銘再次睜開雙眼時,他首先聽到的是海水的聲音,聞到的是海中的腥味,看到的……是那孤獨的小島,四周,沒有烏山,沒有部落,沒有絲毫人影。
唯一有的,就是那趴在那裡,稀鬆睜開眼的禿毛鶴。
蘇銘站在那裡許久,許久,直至他再次閉上了眼後又緩緩睜開。
“夢醒了。”蘇銘的眼前還能浮現那三天的一幕幕,一股悲傷,從此之後將融入他的氣質裡,這是魂的悲,這是思鄉的傷。
這是那風吹不散的澀,這是他選擇的,美好。
輕嘆,蘇銘抱拳,恭敬的向著腳下島嶼深深一拜,他拜的是那修壎的老人,感謝的是其三天的造化。
在一拜之後,蘇銘抬頭,向前走出一步,抓著那禿毛鶴,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長虹,直奔天空而去。
在他的身後,這島嶼慢慢消失了,只有那一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