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聽出了青夏話裡有給白桃求情的意思,若不是她現在的心情較為平靜,並在理性思考今天這個發生在計劃外的小意外事件,她可能又會心頭躁動了。
微蹙著眉沉思片刻後,德妃慢慢開口問道:“依你之言,他的追蹤術既然這麼厲害,可能在你未察覺之前就已經尾隨到你身後了,但他卻絲毫沒有提前向你動手的意思?”
“恐怕是這樣的。”青夏點了點頭,她將剛才被那影子人纏住半個時辰甩脫不開的經過又快速思酌了一遍,然後才又說道:“如果他早早的就想動手,青夏今天恐怕是不死也得重傷,因為我到現在竟還不確定他到底是在什麼時辰什麼地點跟蹤到我的。但他沒有這麼做,直到後來我故意將他引入一個前後兩端比較曲折、左右又比較封閉的巷道,我與他面對面站著。他竟也還沒有拔出武器的意思。”
話才說到這裡,在意思未盡處,青夏忽然頓住聲音,因為她接下來準備說到的事項,可能又會戳中德妃的怒火燃點。
在深深長吸了一口氣後,青夏終於再次開口,用盡可能平緩的語調說道:“這個影子人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了,如果今天我沒有發現他,那麼主子您的籌劃,可能就要在今天完全被擊碎。”
…
青夏的話音剛落。德妃的眉頭就突然一跳。
德妃身邊的僕從裡頭。恐怕也就是青夏敢這麼直白的對她言說此事了。德妃也知道青夏就是這個性格,難得的地方在於,德妃願意包容這個丫頭。就是另一個德妃重視的丫頭萃春來到她面前,也得不到這樣的寬待。
然而這話剛說完。青夏的心頭還是經不住地一陣驚跳。哪怕心知德妃多半不會怪她。她還是難免忌憚主子怒威。
德妃待青夏果然還是有些不同的。她聞言只是冷哼了一聲,只幽聲說了一句:“你的推測乍一聽很有說服力,但本宮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他的做事風格,那麼你說的這些也許就並不盡然了。”
就在德妃的這番話說到“一個人”三字時,廳外前院似乎突然闖進來了什麼人,攪起一片嘈雜聲響。
德妃此次出宮帶著的十來名侍衛本來正守在前院,但廳中兩人只聽見他們因為準備護主拔刀的聲音顯得異常短促,彷彿刀柄才剛離了皮鞘,就在極端的時間裡受一股外力猛襲而拍了回去。
刀不能拔,前院很快又響起拳掌相互重擊的沉悶鈍聲,似乎還夾雜著幾聲骨骼折斷之聲。這並不明朗但細聽之下能令人背生寒意的打鬥聲沒有持續多久,最後在幾個人的悶哼聲中結束,全過程快得只夠廳中的德妃說完後頭那半句話。
青夏霍然站起身,向廳堂大門邁出一步,意欲攔住無禮來犯者。
德妃則仍安坐在椅上,剛才在前院忽起嘈雜時,她也只是眼神略有起伏。她是皇帝身邊的人,連面對一群刺客襲擊陛下的大場面都見過許多回了,心神早已練出一定的硬氣。何況今天來犯之人是從正門進來的,而非偷襲,德妃又是坐在廳中主位,從她所在的這個角度向門外看去,只一眼就看出了些許端倪,心中有了定數。
前院德妃的侍衛們已經全部被那不速之客帶著的隨從在三招之內製服,或被鉗制住了肢體,或者直接被打暈過去。
而這不速之客似乎對這種事情駕輕就熟了,根本不需多看一眼,只將攔在面前的阻礙盡數交給自己的屬下。從邁過前院大門門檻的那一刻起,他彷彿就當眼前是一條坦途了,直刺刺大步走了過來。
他倒也真是沒遇上什麼阻礙。
他今天帶來的隨從雖然只有四個人,卻個個都是武功精深且對今天這種場面經驗豐富的老手,他只需要邁出他的方向,這四個隨從自然為他開好前路。
身著一件寬大斗篷的不速之客大踏步從這家小家宅戶的前院石板直道上走來,很快蹬過主屋正廳門檻,在離青夏還有一步的位置微微頓足。
青夏正準備出手——哪怕她已經從此人帶來的隨從身上間接看出,此人來頭不俗,她也要誓死護主,但也正是在這一刻,她聽見了德妃的命令:“住手!”
青夏一記手刀揮至半空,離這不速之客的脖子還有寸許距離時,她不禁微微一怔。不是因為她及時聽到了德妃的命令阻止,而是她憑一步之距已經看清了這個人的臉孔,並認出了他的身份。
“呀…”青夏短促的訝異了一聲,緊接著她很快就朝這個不俗之客跪了下去。沒想到這個位極人臣的大人物會以這種方式突然來到這裡,青夏心頭的驚訝難以言喻,她跪下去的力道也因為失神而重如錘石,雙膝磕在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