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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0部分

望著那跑堂夥計下樓去的背影完全沒入樓梯口,年輕讀書人眼中神情古怪了一瞬,然後他斂了臉上溫冷不辨的一絲笑意,轉過頭來,將這家豪華酒莊二樓走道兩旁的雅間門牌掃視幾眼,終於再次邁出步伐。

輕輕邁出兩步,隨後稍重些的三步,再後的兩步又輕下來……當年輕讀書人在走道中間向前邁至第七步時,他右手邊的一道門忽然開啟,一隻手自裡頭探出,將他拽了進去。

年輕人拿的是乙字二號房的房牌鑰匙,卻是進了丙字三號房。

在這間房內,坐著一個滿嘴綠豆糕沫兒的男子。男子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著了一身淡藍色棉布衣衫,一眼看去還算乾淨整齊,但只要仔細再瞧一眼,一定不難發現他前襟口的大片溼汙,顯然是那正拎在手中往嘴裡灌的茶壺不慎澆的。

“折劍師叔,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年輕人大步向前,一把端過那男子手裡的茶壺,“今夕可非昨夕,我們可是帶著任務來這裡的。”

或許無人知曉,三年前在京城東大門外的海濱留下一行身影的四條人影,在三年後接近那天的日子裡,再次返回了京城。並且這一次他們是直接進入了內城,而非在海濱做片刻的逗留。

與三年前那次聚會京都一樣,折劍這一次擔任的工作。依然是等待與接應。但今天的他享受了與三年前那個狂風驟雨突降的日子裡截然不同的待遇,不用再坐在隨海浪搖擺的舊船上淋著雨吞嚥苦酒,而是安坐在東城區裝潢可謂一流的“德逸樓”雅間,佐著甜而不膩的糕點,慢條斯理的飲下壺中沁人心脾的香茗溫湯。

梅花鏤雕的紫銅香爐中,在一簇從白炭上燃起的火絨灼烤下,金箔上用鬱金香花瓣熬煉成的香膏緩慢融化。絲絲縷縷淡不可見的煙氣飄出香爐。散開在德逸樓丙字三號雅間內。身處此境,似乎不需要再以酒助興,馨香的感受催得人心神飄渺。疏離了現實,教人直欲就此醉去。

久候此舍的折劍一時沒忍住,將桌上那碟無味坊製作的豆糕一口氣吞了半壁山巒,又覺口渴。隨即直接拎起手邊白玉細瓷的茶壺,將弧線優美的壺口兒對準自己那胡茬青蔥的嘴。咕咚咕咚又是一同猛灌。

配著名品豆糕一起送上樓來的茗茶當然也不會差去哪裡,清新微甘的滋味讓折劍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想法:宗門這一次派人入京要辦的事情,倘若真的辦成了,是否就意味著。這些美好的事物很快也會逃不過一場由改朝換代而掀起的浩劫,被毫無迴旋餘地的清洗掉?

然而他沒有太多的時間用於思考這個對他而言可能不具有太大意義的問題,門外忽然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腳步聲。踏著他更為熟悉的拍子走來,所以他很快揮散腦海裡的一切雜念。凝神傾聽起來。

在數息默數之後,他便無比熟練地摸準時間開啟了房門,將正好也走到門口的那個年輕人拉進屋來,再身形稍側,以拎著茶壺的那隻手的肘部將門推上。這一套動作看起來非常簡單隨意,其實卻是凝練了不少經驗,假設剛才與那年輕人一起走來的還有別人,恐怕即便他人能看見這門開後室內的陳設,卻是看不見開門之人的。

“愣頭,奪我茶壺的手倒是快,你還當我是你師叔嗎?”折劍翹著二郎腿,抹了一把嘴角掛著的些許豆糕沫兒,好叫自己看上去能多一些師叔的風度,然後他才接著又對已經在他對面坐下的孫謹說道:“雖然我只是宗門派來接應你的趟子手,但我也不是一無用處,沒準哪一天你的後事還得我幫忙料理。所以你生前應該懂得好好孝敬我,在你死後我才好誠心誠意幫你保住全屍。”…

紫帶紫衫的年輕人孫謹聞言只是抖了一下眉梢,並沒有立即說些什麼,然後他身子微微向前傾出,伸手拈了桌上碟中的半塊碾磨細膩的糕點,投入口中便化在舌尖,他這才疑惑了一聲:“沒想到無味坊製作出產的糕點其實也是有味道的,但為何師叔你吃了半盤子,口舌也不見得能甜一點呢?”

折劍明白了,孫謹這是在拐著彎的罵他嘴毒呢,但他一時竟也找不到自覺得意的話回擊。在他看著從懵懂少年長成壯碩小夥子的那三個孩子裡,就屬眼前這個孫謹嘴皮子最利索了。

愣神思索片刻,折劍望著再次伸手向糕點的孫謹,忽然拍去一掌,同時說道:“你洗手了麼?”

孫謹伸過去的手忽然被拍開,他的另一隻手卻在這一刻緊接著伸來,直接將碟子抄走。當糕點碟子被他端起,他的人也已經離了座,閃去一旁,姿態悠閒地拋起一塊糕點投入口中,輕挪腮幫子慢慢說道:“那你昨天刮鬍子了沒有呢?”

折劍悵然摸了摸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