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必須抓住什麼東西,才會令其感覺到一絲安全。
或許不全是如此,莫葉自己也不知道全部是什麼樣子。
莫葉蹲下身,取過置於書架下層一格里的那冊書,一頁一頁認真翻動。阮洛看見她不像是在閱讀,而像是在查詢什麼,便沒有繼續靜坐下去,起身走近莫葉。…
在莫葉身邊蹲下後,阮洛看向她捧著的書,很快認出來,溫言道:“果然被你說中了,這是我在泊郡休養時,常翻的一本遊記。當時我很喜歡讀,感覺其中的新奇事物有很多,所以常常翻閱,但後來發現我不太可能像著書之人那樣遠遊,便漸漸冷落下這本書,沒想到王哲真把它帶回來了。”
莫葉埋頭翻書,沒有留意阮洛話中的情緒變化,只在末了隨口道:“也許是三哥看你以前翻得勤,才沒有丟掉,不遠百里帶回,還特地把它放在一摞書的上端,使它沒有被埋在箱子底下繼續冷落。”
阮洛微垂著的目光中黯然之色一閃即過,無言地點了點頭。看著莫葉專注的樣子,他又問道:“你是不是在找什麼?”
“嗯。”莫葉很快點了點頭。
而她很快又抬起頭來,望著阮洛,道:“我差點忘了,阮大哥曾經常常翻閱此書,應該能幫我找到一段句子。”
阮洛沒有多問什麼,直接道:“你想找哪一句?”
莫葉眼中流露出一絲為難神情,說道:“其實我只知道句子的首字,左偏旁是個‘女’字。”
“這個可有些難了。”阮洛微微皺眉,緩言道:“這樣的字何其多,能找出來一大堆,可能就算找出來,你也混淆分不清楚哪句才是你真正要找得……”
話說到這裡,他忽然轉言道:“只知半個字的句子,你找它做什麼?”
“其實……”莫葉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那段疑似‘四四小令’的殘字說了出來,只是關於它的出處。她還是對阮洛做了些修飾性隱瞞。
望著莫葉提筆在紙上寫出了一段文字,卻全是殘破的左半截,阮洛凝神片刻,也提筆蘸墨,緩緩落筆。
他居然能將那段文字空缺的右半截全填了上!
在他筆下,白紙上左右兩組殘字拼湊在一起,雖然因為字跡的不同。看上去有些彆扭。但確實是毫無差錯的一行字了。
“如風輕柔,如水清透,如雨沁心。如花容羞。”
莫葉輕聲念出白紙上以兩種筆跡拼成的句子,末了,她下意識看向一旁的阮洛,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驚訝讚歎的神情。
阮洛能夠理解一部分莫葉此時的心情。想了想後,他含笑說道:“其實這並非什麼難事。多讀一些華麗辭藻,自然能培養出一種語感。像‘風輕柔、水清透’這樣的段子是很常見的,在有半截句子的提示下,很容易將它們還原在腦海中。”
莫葉還是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沒想到阮大哥遣詞著句也這麼厲害。”
“其實這算是比較淺顯的句子了。所以我才能看透得快一些。”阮洛笑了笑,“但這句子顯然不是給我看的,容我推斷。應該是原筆者寫給一位女子看的。這首小令的全部文字都透露出一種柔美,最後一句則直接擬人了。擬花為女子形容。”
“噢?”莫葉聞言,眼中又流露出新奇神色。她很快便想到在葉家小宗祠中見到的那幅畫,畫中描繪的正是一個年輕女子的形象,那麼這段出現在畫卷上的句子,自然也是送給那個女子的。
心神貫注於心中所想的事情上,倒使莫葉忽略了阮洛此時的神情,從而忽略了他話中真正的指意。
阮洛微頓後又道:“詩詞的主旨不全在辭藻之華麗上。歌頌山河壯麗,則該有一種豪氣張開在文字間,但如果是送人的句子,基本的意義就在於受贈人要能看得明白。倘若只顧堆砌辭藻,使寓意太複雜晦澀,令受贈人無法明白字句中的意思,也就大失贈送的意義了。”…
阮洛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莫葉再楞也差不多該明白了。
她只覺得脖子一僵,看了看阮洛,終是怕他多想,連連擺手道:“這個嘛……實際上並非是我的東西,是我從別處看來的。因為得不到完整的解答,所以心裡一直有個疙瘩,今天無意中想起,便忍不住鑽研一下。”
阮洛聞言微微一笑,輕聲道:“原來如此。”雖是如此說了,但他心裡並不全如話裡這麼認為。
……
莫葉離開阮洛的書房時,只帶走了一本書,即是那本曾被阮洛反覆翻看,封面已有些破舊了的遊記。
另外還有那拼寫而成的一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