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讓禮部把貴女名單畫冊編好遞上來,先讓你看一看,這樣又不會妨礙到誰。如果京都貴女裡頭,還沒你看得上的,那正妃的位置也可以先空著,側妃卻是要選一兩個妙人兒的。”德妃說到這裡,稍稍頓聲,臉上笑容略斂,這才接著又道:“至於宮外你留心的那位,如果你一定放不下,告訴母妃她是哪家的姑娘,母妃再去向你父皇說說,憑空給她家封爵提位子是辦不了,但還是可以賞賜一番,把她接到宮裡來,做你的貼身侍婢還是可以的。”
聽了德妃這話,王泓不禁默然在心裡想:論貼身侍婢,誰還能做到他的小星那樣細膩體貼?
看著王泓微微怔神的樣子,德妃又追問了一聲:“別再瞞著了,說吧,那姑娘是誰?”
“……”王泓收回思緒,望著德妃,一時有些失語。
那姑娘是誰?根本就沒有宮外的姑娘,他又該怎麼編?…
就在王泓有些無言以繼,寢殿內室全然安靜下來的時候,殿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算是緩了王泓的尷尬。門外燈火搖曳,至門口熄滅,是兩個提著燈籠的宮女從太醫局那邊請御醫過來了。
御醫朝德妃、皇子行過大禮後,德妃便暫時從榻邊離開,坐去桌旁。一個太監搬來一把圓凳擱在榻邊,太醫坐了過去,從藥箱裡取出一個軟絲囊,墊在王泓伸出的手腕下,再才搭上兩根手指,開始診脈。
只過了片刻工夫,診脈結果便出來了,御醫的答覆與王泓剛才說的所差無己,無非就是要多休息靜養之類的醫囑。
其實像這樣的醫囑,王泓從小到大在御醫那裡已是聽得滾瓜爛熟,幾可倒背。為什麼不同的御醫對他地診斷卻能如此口徑一致,他心裡大約也很清楚,困擾他多年的體弱之症,實際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不足之症,體質基礎出了問題,什麼藥的輔助力也是不夠的。
御醫開了一道補養方子,一道安神方子,便準備拜別離開。
德妃看過了那兩道方子之後,就攔了那御醫,質疑說道:“這樣的方子,皇子平時就常常服用,可醫官仔細看看,皇子虛汗發燒,豈是這兩道普通方劑可以治療的?醫官是否疏漏了什麼?”
御醫聞言遲疑了一下,轉眼又將王泓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目光在一旁兩個各抱著一疊錦被的宮女身上掃過,視線最後回到德妃臉上,緩言說道:“現在的時節已近春末,氣溫漸趨升高,殿下是不是蓋得有些厚了?”
德妃解釋道:“本宮剛到的時候,皇子已是發了一身的汗,但額頭卻有些涼,本宮以為他蓋得不夠,才叫宮女加了被子。可後來本宮才發現。他身上其實燙得厲害,醫官不覺得這種症狀很嚴重嗎?”
御醫輕輕捋須,思酌著道:“下官剛才為殿下診脈,並未發現異樣。另外,殿下自少時起,貴體就容易忽起燥熱,但往往在不久之後會自然消退。虛汗之症。則需要慢慢調養。一時也急不來。”
哪怕是為身份尊貴的皇族服務,作為一名資深醫師,最信任的是幾百年來醫道先輩留下的典籍。最自信的也是自己用心鑽研的醫術。哪怕病人質疑,乃至帝王親臨怒斥,這點堅守的原則依然不會改變。
面對德妃不善意的目光,御醫依然能保持精神鎮定。不論是為他自信的醫術,還是為了行醫之基礎就是不可自亂陣腳影響對病症的判斷。他都必須做到如此。
頓聲片刻後,御醫又說道:“汗溼的衣物必須及時換去,以免真正的風寒襲身。”
這本來是與醫技無甚關係的小事,皇子的養母既然在此。必定會料理到的。然而醫者父母心,御醫在片刻猶豫之後,還是多了一句叮囑。
德妃卻覺得御醫的這聲叮囑非常多餘。彷彿是在湊話打發她,她也因此仍然不覺放心。但她對醫道之事也實在是無所瞭解。便不能拿出有力的佐證指責御醫是否誤判。
要知道,當今皇帝、她的夫君最尊重世間兩種無爵之人,其一是傳授學問的教書先生,其二就是救死扶傷的醫師。因為這一點,在前朝飽受貴族欺辱的御醫,雖然在新朝依然不具有干涉實政的權力,但行走在宮內宮外,身份卻是光鮮了許多。
皇帝特賜御醫一種榮耀,無論何等貴族,與御醫相逢時,在受過王公貴族之大禮後,都是要還施敬奇門異士之禮的。…
德妃明知這一點皇帝親定的規矩,便不能像使喚宮僕那樣使喚御醫。至於她心裡始終放不下的那點擔憂,在思索片刻後,她就儘量將語氣放緩地又道:“本宮總有些擔心,皇子手上的傷……”
御醫微微躬身說道:“回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