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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1部分

除了岑遲,還有兩名車伕和一名郎中。此時一名車伕扶著岑遲去對面避塵了,還有一名車伕和那郎中則站在高潛身邊。高潛並沒有完全退到客棧的邊上,站在他身邊的車伕見狀,有些不理解他為什麼不再退開一些。不過這車伕雖然心有異議,但也沒離他太遠。

以深灰色為主色調的車隊緩緩行來,慢慢將岑遲擋在了對面。看著車隊在乾淨而平整的官道上激起的灰塵,高潛微微眯起了眼。忽然,他的眸色一動,下意識看了身邊的郎中一眼。

那位已逾不惑之年的郎中亦是已經覺察到了一絲異樣,見高潛向他看來,他遲疑了一下,隨後輕聲道:“是血腥味……”

郎中的聲音很輕,又經那車隊的輪軸聲蓋過一層,再落入兩旁的人耳中時就變得極為模糊難辨了。一旁的車伕沒有聽清楚,忍不住問了一聲,但沒有得到郎中的再次回答。

但,郎中剛才說的那句話卻是絲毫無礙的落入高潛耳中。

為什麼會有血腥味?

以自己所站的風向,血腥味只可能是燕家車隊中傳出的。即便還有一種可能,背後的登風客棧正在宰殺牲口,但那血腥味不會到了現在才讓自己嗅到。

何況人血的氣味……高潛並不陌生。

高潛在聽清郎中的話時,眯著的眼稍微睜開了些,但在他心中冒出一絲質疑時,他的雙眼就再次眯了起來。

在官道的另外一邊,因為風向差別,岑遲沒有像高潛那樣,嗅到絲毫的血腥味。但他望著宛如從漫天煙塵中駛出來的燕家商隊,忽然心生一絲感悟,不禁嘆道:“陛下施重資修築官道,真是高瞻遠矚。”

一旁扶著他的車伕附和道:“這在晴天也就多點塵土。要是逢下雨天,沒有這條道路堅實的路基,不知道要給行商的人平添多少麻煩。”

車伕所想沒能合上岑遲的思路,但他的這種說法。也不能說是錯了。只能說,因為學識與身經之事的差別所影響,車伕的思路與岑遲的思路,容易分岔到兩個層面上,也屬正常。

岑遲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再開口說別的話。

這個話題沒能繼續延展下去,或許那個車伕就不會意識到,所謂官道,當今天子也還沒有修到四通八達的程度,唯有天家大門口修得比較工整罷了。

因而他亦不會有機會悟到,岑遲剛才說的那句‘高瞻遠矚’,並非僅是因眼前之所見而感慨。

燕家的這一趟運貨車走得極慢,岑遲看著一長串車隊在眼前慢慢行過,心中只道:別人走得慢可能是有他們自個兒的原因吧!

除了剛才那絲突然在腦海裡冒出來的想法以外,岑遲本來不會再多想什麼。然而當他看見處於車隊中間部分的那三輛客旅馬車的車頂上,停了一隻羽色黑白夾雜的鴿子,他的目色頓時變了變。

他很快垂下目光,不再去看那隻鴿子,但他心中的疑團已如平靜湖泊中忽起的波瀾,一圈一圈激盪開來,漸漸推遠。

直到燕家的車隊完全在岑遲面前行過,那隻花羽鴿子依然穩穩停在那輛客旅馬車的車頂上。

直到此時,岑遲也沒有將心中的幾個頭緒想明白。

最後,岑遲勉強得出一個概念性的答案。對此他不禁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南昭皇帝,你這是準備舊戲重演?只是如今的燕家還會如當年的葉家那般忠誠配合麼?師哥,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呢?你的看法又是如何呢?

……

葉府的家丁只送莫葉到了宋宅門口,他並不串府。便直接告辭回去了。

莫葉謝別那家丁,獨自走進闊大但有些空蕩蕩的宋宅,她本來想問問大門口負責看門的家丁,阮洛此時在做什麼,但轉念一想,他們未必知道這些。

以前她在邢家村住時。回家的第一句話,肯定是衝院子裡每天可見的那兩個雜役叫著“嬸孃人呢?”。獨自在家時,問旁人最多的也是近似那句話的“師父人呢?”。而她每次問詢,大多都能很快找著她問的人。

如今的生活環境,則讓莫葉感覺到了距離與隔閡。前幾天在葉府養傷時,這種感觸尚還不深刻。等來到宋宅之後,五重宅院層層包圍,讓人輕易難看見內裡,這種感觸才強烈到無法忽略的程度。

作為世家大族,這種繁複的屋舍格局是有必要存在的,只是莫葉暫時無法適應罷了。

人們往往在擁有名譽的同時,還擔負著責任與麻煩,便自然形成了高門大宅這種遮掩格局。得勢時彰顯氣派體面,失勢時可以作為在需要正面迎接麻煩之時,有一個抵擋與緩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