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陸生遲疑著開口,“我只知道,昨天出發時,他在第一輛車上,但因為昨夜扎棚子露宿,到了今天早上,馬車的順序就打亂了。”
喬崔兀自搖了搖頭,說道:“這真是夠亂的了,再被你一說,就更亂了。”
“或許是他漏記了什麼,才會亂了。”陸生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些,“林大人現在……沒有以前那麼精神了。”
陸生的話,也勾起了喬崔的些許惆悵。儘管對於林杉,他心裡還有一道很難去掉的隔閡橫著,但如果暫時拋卻這些,他對林杉也是心存些許敬意的。在早些年,這個人也曾是他的上司,領著他和其他組員做過幾件漂亮的事,朝陽燕生前也是非常信服這個人的。
就在倆人都陷入沉默中時,他們就看見才走不久的駱青又回來了。駱青的目光直指陸生,不知怎的就惱火起來,問道:“你那天拿走的信,拿出來,我要轉交給林大哥。”
聽他提了一句,喬崔也才想起這件事,附和道:“差點忘了那封信,你說見過林大人之後,就跟我回去,但是在你見到他的那一天,我看你也沒有把信給他,是不是連你也忘記這事兒了?”
陸生側目掃了喬崔一眼,回過頭來後,亦是用平直的目光看著駱青,有些漠然地道:“什麼信?”
以前在組裡的日子,對他最好的人,除了林杉以外,就屬駱青了。但不知怎的,姐姐呵斥他,那是家常便飯,他反而因為習以為常而無所畏懼。倒是對於駱青的怒火,他常常自覺惴惴不安,儘管駱青極少對他發火。
但現在,他也感受到了駱青的不悅,他的心神卻平淡得近乎漠然。
看樣子,他真如喬崔所言,早已將信的事忘乾淨了。並且除了信的事,他對某些人的態度,也微微起了變化。
駱青望著陸生,再次感受到他與往日形象的不同處,不禁愣住了。
站在他身邊的柳生也已有了類似的感覺,但她對陸生的感情,與駱青不同,因而她地判斷也發生了些微偏倚,有些先入為主地勸道:“小陸記性不好,你別惱他。那封信,既然連林大哥自己都忘記了,塵封在一堆舊書裡,或許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柳生這話恰好說中了駱青不認同的地方,也是他掛心那封信的關鍵原因,所以他立即嚴肅反駁:“忘記了某樣東西,未必就是因其不重要,既然是林大哥的信,必須讓他看過,才算有定論。”
對於駱青所言,柳生遲疑起來,但她很快又說道:“可是如果小陸真的記不起來了,你又能怎麼辦呢?”
駱青怔然看著柳生,又轉眼看了看陸生,他還是剛才那個樣子,駱青不禁皺起眉頭,良久無言。
旁觀這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喬崔想了想後說道:“你們就當那封信隨同那些書一起被燒了吧!反正若是那天它沒有從書中掉落出來,大家都還不知道有它存在呢!”
駱青聞言目色一動,但他很快又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真燒了,也就罷了,但陸生把它帶到外頭去了,並且可能已經因為他的大意而遺落了。假設信中有什麼重要的事,因此洩露出去,後果如何,真的難以想象。”
駱青這話說完,還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柳生。
柳生是偵查二組的組長,以前她與林杉通訊,都是看一封燒一封,她不會不清楚這件事中存在的問題。如果有延伸的可能,可能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影響。
柳生在聽了駱青地這一番解釋後,終於從剛才保護弟弟的主觀情緒中走了出來,思索到事情的這個層面,她不禁也犯難起來,但看著弟弟依舊茫然淡漠的臉上神情,良久,她也只是嘆了口氣。
這下幾人又一齊沒了主意,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喬崔笑著說道:“沒想到多年不見,你們倒變得思路狹隘了。解題需要看本源啊,既然信是你們林大哥的,內容重不重要,去問他不就行了。”
喬崔的話音剛落,不等駱、柳二人回應,陸生突然說了句:“林大人現在身體虛弱,不宜多思,他能記得起幾年前寫的信麼?”
“你把他當你?即便他真的也忘了,至少對於此事,提醒他一下也好。”喬崔反問了一句,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拍著自己的頭說道:“差點忘了問你,小陸,你自己難道沒有偷看過信裡的內容?”
“那是林大人的東西,沒有他的同意,我不會逾越。”陸生搖頭。
駱青與柳生對視了一眼,喬崔和陸生說的話,他倆也都聽見了,但二人沒有對此表述什麼,倒是用目光互換了一個“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