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折劍拋來的一粒碎銀子,那跑堂夥計眉開眼笑地說道:“客官的摯友即是來我們樓裡的客人,小的敬心服侍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給貴客添堵呢,您且放心吧!”
望著那德逸樓的夥計走遠了幾步,折劍才把門關上,待他轉過身來時,嘴角勾著的一絲笑容也冷卻了下來。
看見折劍的這種臉色,凌厲心下已經瞭然,但他沒有立即對摺劍說些什麼,而是側目對他的兩個師兄說道:“伏劍師叔就快上來了,我必須長話短說。如果接下來他交給你們的任務,真的是指向那個人,你們極有可能做不得。”
孫謹終於想起一件事來,語速極快地說道:“我想起餛飩館那個賣唱的祖孫倆了,你說的伏劍師叔剛才也在那裡,就是他們吧?”
未等凌厲開口,一旁的烏啟南已是朝他肩膀上揍了一拳,不知是笑是愁地道:“小孫,不過幾天沒見,你好像變笨了。”他剛才不在餛飩館內,未見事情的過程,對孫謹的判斷未免膚淺了些。
孫謹抬手抓住肩膀上的那個拳頭甩開,絲毫沒有與他玩鬧的意思,但也沒有就此事辯解什麼。
他只是微微蹙起眉,將剛才還沒說完的話繼續說出口:“但令我疑惑的地方也正在此。如果那撫琴老者正是伏劍師叔,他為什麼要在走入餛飩館時流露了片刻的武功?他不是要避開王熾的注意麼?”
此話一出,烏啟南臉上的些許笑意便僵住了。…
而對於剛才同樣也在那家餛飩館內的凌厲來說,他對於孫謹的這點疑惑,同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一點我也想不透徹。”凌厲輕輕嘆了口氣,“我比你走得遲些,並且是得了他的一個暗示,我才肯離開那裡的。剛剛離開那裡的時候。我以為是他準備先一步出手了,所以才會急著來找你們,卻沒料到你們根本還不知道事情的詳細。”
“師叔卻又回來了。他帶著武功薄弱的師妹,如果與多人交手。恐怕難免有所損失。”孫謹臉上的疑惑神色變得更深沉了,“但剛才聽那德逸樓的夥計所說,我們不難想象他應該是又一次改扮了裝容,氣質閒定,不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打鬥。”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了……”凌厲像是默默在心裡做著某項決定,因而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沉吟起來,隔了片刻,他終於開口說道:“幾天前。我……”
不待他把這還有些猶豫著的話說完,門口就由遠及近響起了那陣對別人而言普通、但對這間屋子裡每個人都無比熟悉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在上了樓來後,就忽然變得快了許多,凌厲話至中途只是遲疑了一下,虛掩著的門便被上樓來的人開啟了。
在房門開啟的那一刻,伏劍的視線就如一把筆直的劍射了進來,並且他的目標顯然正是凌厲。而令屋中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是,此時伏劍的目光充滿了一種不善意的色彩。
伏劍剛剛走入室內,他的背後彷彿長了眼睛,在看見折劍將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斥向凌厲的話語便沉著嗓音劈頭蓋臉地湧來,“干擾宗門任務,竊看同門弟子的單子。還在新任務前頭削同門計程車氣,這三條違逆宗門規矩的罪行,足矣讓你在水牢裡待上整整一年。”
思及宗門那處專門關押違逆弟子的水牢,從那兒出來的人,沒有誰身上不爛掉幾塊皮的,屋內的孫謹和烏啟南當即準備替凌厲在師叔面前求情。
不過,他二人還沒開口,就又聽到伏劍冷冷說道:“只是看在你毒傷未愈,今天的事我可以暫時不向宗門回稟。我想你應該知道如何收束自己。”
屋內的三個年輕人一身武藝大多是靠伏劍教出來的,但孫謹與烏啟南早就知道。伏劍為了栽培凌厲而花費的心思精力遠超他二人。此時見他這般說了,雖然在語氣上仍不肯緩和分毫。可這是他一貫的脾氣,未必是他極怒時的樣子,他大抵是不會真去懲罰凌厲什麼了。
兩個年輕人不再言語,皆是默默在心裡鬆了口氣,緊接著他們就見伏劍側目看向折劍,難得地表露出一些和氣口吻地說道:“折師弟,你把凌厲送回清風館去吧。”
折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向凌厲走近,一隻手握在他右手小臂上。
凌厲心裡也很清楚,只要伏劍上來了,他再想說什麼也都來不及了。不僅如此,如果他此時還要堅持什麼,起的作用就只是給師傅徒增怒氣。另外他其實也不太確定,剛才他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個設想,是否只是自己多心了。略微猶豫後,他還是選擇將那未說的話壓下在心底中。
與折劍一起出去時,凌厲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