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價值的城池上。倘若事情真是如此,青川王作此決定,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可在數天前,王哲借莫葉的手截獲的那封密信裡,可不是這麼寫的。
趴在峭石後頭這麼盯著看了足有一個時辰,王哲的視線才從那道城樓上捕捉到了一次那個綠影。但只要有這一次,似乎也就足夠說明某種假設的可能性了。
依舊保持著匍匐姿勢。從峭石後頭退了出去,回到了停駐在不遠處林子裡的一支百人騎兵中,王哲抬手招了一個人到跟前。輕聲問道:“再問你一次,青川王的小女兒真的喜歡穿縷衣服?”
這個被王哲招到眼前的中年男子,只用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軍旅中人。
此人雙目微微浮腫,麵皮粗糙如沾了一層沙礫,頭髮枯蓬,用一根破舊布帶子隨便扎著,鼻頭微紅,透露著長期醉於酒鄉的光澤。這就是王哲派人從橫源城中捉來的一個酒漢。實際上也是一名鐵匠,不過。他雖然手藝差些,不幸的並未入選青川王挑揀組建的那支鍛造軍械的隊伍。但那支隊伍裡倒是有不少他的同行酒友。…
也是因此,他被王哲派出去的探子一眼就給盯上,揪到了山上。
嗜酒的鐵匠看似目光漂浮,實則做了十多年這行當的他,腦子並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麼鈍,否則工作中稍有不慎就會殘了自己的手腳。只是平日裡沒什麼大事可做,養成散漫慣了的做派而已。
但事至眼前,嗜酒鐵匠可是再不敢繼續散漫下去了,早已打足十分精神,睜大眼睛。可是當他一對上面前那位軍官投射來的目光,他頓時就又覺得膝頭泛軟,撲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頭垂得前額都快抵到地上。
“是、是是……”鐵匠誠惶誠恐地回答。頓聲了片刻後,他似乎是陡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回答有些過於簡潔了,擔憂於眼前這位軍官可能不會相信,他腦子急轉,連忙又補充說道:“那個……有件事小的若說出來,還請軍爺不要笑弄小的。”
“噢?”王哲的眼底快速掠過一絲好奇神色,但語氣只是很淡然地說道:“是否取笑於你,要看你說的是不是廢話。”
跪趴在地上的鐵匠聽得這話,沒來由的雙肩一哆嗦。不知為何,眼前這位軍官對他這種小人物表現得越有耐心,他心底裡的懼怕感就擴散得越大。
隱隱約約的,他倒是有些想念那位王女的馬鞭,往往抽出幾鞭子解了怒氣,那位王女就會放手了。哪像眼前這位軍爺,喜怒不行於色,但卻頗為纏人,不溫不火拖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在別人的目光看管下,每一時刻都過得緊張,還不如挨幾鞭子、幾拳頭,儘快了事才好。
“你說吧。”軍爺在等待了片刻後出聲催促了。
說就說!身形微顫的鐵匠暗自一咬牙,似乎跟自己的脾氣較上了勁頭,一邊是忌憚,一邊是搏一把求解脫的心態。
“事實上,小人跟蹤過永寧公主!”鐵匠說完這句話,就粗著聲大喘一口氣。
永寧,是青川王給自己小女兒的封號。青川王雖說做的是土皇帝,但一個國家該有的各種制度,他倒是在他的地盤上都做了詳細的劃分安排。這其中,就包含了他的兒女、以及親戚的身份位置相對應的賜封。
永寧公主即是青川王最小的女兒薛聽雪,今年才將滿十二歲,於青川王來說。也算是老來的女,愛惜得不得了。
事實上青川王也就這麼一個女兒,上頭還有仨。卻都是兒子。倒也因此,這個女兒最是得受青川王的歡喜。而提及薛聽雪。雖然是妾生女,但仗著有兩個一母同胞的哥哥護著,這位永寧公主不僅自小養成了驕橫的脾氣,也是有著驕狂的資本。
所以當跪伏在地上的嗜酒鐵匠陡然間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時,在旁安靜聽著的一撥百來人的騎兵,饒是軍紀嚴格,也都禁不住暗暗吸了口氣:這鐵匠外表看著怯懦,實則色膽不小啊!而且。還是喜歡幼的那種型別!
一個終日靠打鐵為生,稍有閒暇就沽幾兩苦酒打發日子的嗜酒鐵匠,去跟蹤一個土皇帝家最得寵的小公主,其目的不言而喻!
還好這會兒鐵匠正地埋著頭,沒有注意到四周那一圈騎兵原本肅穆的目光此刻都微微變了,也就免了這鐵匠再心生尷尬。
不過,有一點倒是如了這鐵匠的初願,此時沒有任何人起意笑弄他。反倒是大多數人都開始以一種偏於認真的態度,留意起這個平凡鐵匠的某種膽量。還有少數人,則是有些佩服捉這人到山上來交差的那個探子。眼光確實不錯啊。…
眼睛雖未看見,耳朵卻時刻注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