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彷彿是在問他自己。同時,他臉上也現出較為明顯的疑惑神情。
待他默然思索了片刻,陳酒如她所預料的那樣,聽他又問道:“那你回答他了麼?”
“我的回答是……”陳酒話至半途忽然轉向,“……難道不是一種?”
“你的回答不算有誤,但……”林杉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微微一笑說道:“我的這個師弟,有時做事會不擇手段,所以許多疑難在他看來,都不是隻有一種解決途徑。”
不擇手段這個詞,多少有些貶義。聽林杉對他唯一的師弟用了這個詞來形容,陳酒臉上浮現出微訝神情。
“他問你摘花能有幾法,問的可能不是摘取的過程,還是摘獲的結果。這樣一來,方法可就多了。”林杉仰頭望著滿樹隨微風搖曳著,如一排排小鈴鐺,但卻不能真發出聲音的鈴花,悠悠說道:“師父贈他單名一個‘遲’字,就是希望他行事都能稍緩些性子,另外也是想讓他多存些慈念。”…
他將目光從花樹上挪開,再次投向陳酒,慢慢又道:“不過,我倒真有些琢磨不透了,他出於什麼念頭,會問你這個問題呢?若非我對他的瞭解,這個問題問得可真白痴,但他明明智慧異秉,是個天才。”
又聽林杉說他那師弟問了個白痴問題,陳酒當然知道他不是真有貶低的意思,於是聽這話只覺有趣,不禁莞爾。
林杉也是微微一笑,但笑容裡卻又蘊著些許疑慮。
“回去了。”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散開,攏袖朝客棧外走去。
——
林杉尋找岑遲不是一兩年的事情了,堅持十多年的結果卻是一無所獲,如今難得遇到送上門來的線索,陳酒只以為他一定會細細查詢一番。然而林杉這一趟外出。一共只花了約摸半個時辰,快得令陳酒心裡不禁覺得訝然。
估摸著時間,那個書生離開客棧也不過一個時辰左右,按照陳酒所瞭解的林杉的一些行事舊習,在巡視查詢那書生住過的屋子以後,不論是否有較大把握確認其身份,他都應該會派一兩個得力下屬朝著那書生離開的大致的方向追出去一段。
但他沒有這樣做,他只是分別在那三間屋子裡轉了轉,然後一言不發回到了居所。
陳酒記得自己上一次見他動怒,差不多是半年前的事情了。為的是北大營裡發生的一件事。在居所裡。他即便隱有不悅,也是過眼雲煙很快淡忘。但是,陳酒不會忘記,若他真正慍怒架到心頭燒。會是什麼樣子。
只是半個時辰。居所裡那間被掀掉重建的書房。新牆已經修到一人來高。牆內站在腳架上砌土磚的一個侍衛先一刻看見林杉回來,連忙喚了一聲。
眾人紛紛回頭,看見的卻是林杉臉上壓抑著的情緒。
眾人沒來由心頭微沉。他們跟從林杉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當然知道這位雖不攜朝廷明面上頒賜官爵、但實際上踏步青雲只需一步的好好先生,真正動怒時會是什麼樣子。
只是他們心裡同時也有著與陳酒一樣的疑惑:砌牆修書房,他們沒有做錯啊?即便大人有什麼火氣必須找一個題目發洩,也斷然不會是重修書房這件事。
但林杉的確是在修到一半的書房面前站住了腳步,眾人已經隱隱能感覺到,某種氣氛在逐步提升。
林杉鬆開了攏在衣袖裡的手,但直至此時,他依然一言不發。
可是面對他此刻視線所攜的某種情緒,剛剛還砌牆忙得熱火朝天的四個暫時充當泥瓦匠的侍衛就覺得,天空輕柔飄逸的白雲彷彿染了鉛色的忽然壓下來,堵得人呼吸有些閉塞,手上自然也使不得多少勁了。
可這是為什麼呢?大人剛才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有兩個手拿磚刀的侍衛悄然朝站在林杉身側後方的江潮投去疑問眼神,很快他們就看見江潮以及一同出去的山良都微微垂下了頭。
就在這時,林杉拾步前行,走進了砌到一半的書房裡,登上了門右裡側的腳架,目光以更近的距離落在半邊牆上,同時慢慢說道:“你們也快兩年沒拿磚刀了,手藝絲毫沒有落下,這道牆修砌得很好。”
得了褒讚,這幾名修牆侍衛的心卻懸得更高了,這真是一種莫名其妙忐忑的感覺。
離林杉最近的那名砌牆侍衛舔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氣忍不住問了一句:“大人,是不是我們哪裡修錯了?”…
這話乍一聽自相矛盾,但與他一起砌牆的其餘幾個同行卻都不會這麼覺得。砌牆只是泥瓦匠初學步驟,牆砌得工整嚴密只能確保不漏風,而要將一間屋子修得牢固而美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