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宛如沒動過的簡陋凳椅,以及空氣中漂浮著的薄薄一層貴重香料味,羅老頭兒莫名的又覺得有些後怕,感覺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曲折於舊房區之間的窄街上,那姓傅的中年人路走到一半,忽然沉沉一嘆。腳下步伐也慢了下來。
他帶來與會的那個年輕人實際上是他的長子。見父親嘆息,兒子很自然的關懷了一句:“父親因何事長嘆?”
中年人輕聲說道:“我有些後悔,今天走這一趟,感覺像是被框了。”
兒子聞言附聲道:“我也覺得。父親應該不會參與這種事。”
“可現在我是不參與也得參與了。”中年人說罷又是短促的一嘆。接著沉吟道:“其實我對姓林的那人地態度。是五分好五分壞。如果不是那姓易的詐了我一下,對於那姓林的,我更願意與之兩不相干。”
兒子不解問道:“可是看剛才那幾位叔伯的意思。似乎即便我們不去招惹林杉,他也是會反過來惹咱們的,而且可能的結果像是都不怎麼好。”
中年人平靜說道:“他們的話,本來就是半真半假和誇張過的,不過是想標明對立面,讓大家綁在一起更緊一些罷了。林杉這個人有一些書生氣,但更多的是淡闊。比起清理朝中朽類,他或許更喜歡什麼都不管,否則要麼是十年前他就死了,要麼就是今天聚會的這些人全都已墳頭長草。我一直奇怪,究竟是什麼綁住了他呢?或許找出這個問題點,不需要我們動刀見血,他自己就已經走得遠遠的了。”…
兒子忽然好奇問道:“父親,我一直想了解,那個叫林杉的人究竟厲害到了什麼程度?”
中年人看著自己的兒子那張年輕得見不到一絲皺紋的臉,溫和地笑了笑,說道:“這麼形容吧,以我為比較,他的腦子裡有一張網,比為父腦子裡的網要織密集多了,只是那張網的方向有點特別。我僅知道京都的外城有一部分是經過他策劃改造的,雖然沒有進裡面看過,但僅在外圍看來,就已經是非常駭人,其變化特性,宛如一座龐然複雜但秩序竟然的機械巨獸。”
兒子聽他講到這裡,不禁失聲道:“真有這麼厲害?”
“這些只是演練兵陣時觀察到的,尚未經過實戰檢驗。”中年人緩緩說道:“總之那些人忌憚他也不是太奇怪的事。像擁有這樣頭腦的人,萬一哪天真的該行把那張網撒入官場,用那種頭腦弄權,再加上他跟皇帝的金蘭之義、過命交情,恐怕誰被他盯上,都得脫一層皮。”
他的話有些突兀的一頓,然後才一字一定的說道:“兒啊,你以後無論做人還是為官,在人堆裡都不要太亮眼。若像姓林的那樣,容易成為眾矢之的,讓人易動殺念。因為這樣的人,似乎唯有死這一門可以永絕後患。”
兒子點了點頭,在默然思忖了片刻後,忽然說道:“父親,聽你提起林杉與皇帝的交情,兒子忽然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父親常教導說,做事,有時候可以高調的辦,但做人需要習慣低調。那林杉難道就不知道這個道理麼?他何必在腳還沒站定時,就惹來眾怒呢?”
中年人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微笑著說道:“不錯不錯,我兒的頭腦又靈活了不少。為父對此也有疑惑,只是這疑惑在剛才的席上是一點也不能說的,否則明面上他們會覺得我在退縮,先失了誠意,暗地裡不知有多少人動搖。共同參與的人少了,真正參與的那幾人就得多背有些責任,也更容易被查出來。”
兒子的目光中忽然現出一絲光亮:“父親的意思是……”
中年人臉上掛著的微笑漸漸轉為神秘:“讓別人衝在前面,水渾了,對我們自己也是一種掩護,做起事來也有緩衝的餘地。畢竟我們傅家不是這次事件的主角。事成了,我們只是跑腿的,事敗了,我們也不要蘀主角背罪。”
說到這裡,他的眸色冷冽下來,語調定然的說道:“我們傅家派出去的一行人裡,要另外放幾個特別的人。到了地方後,若看見事情有不對勁的地方,讓那幾人立即將帶去的人全部滅口,屍體偽作易家的人。這樣我們依舊能做到不對林杉動刀。也可以放著姓易的事敗後可能會抓著我們的人反咬一口。”
兒子垂在袖子裡的手微微翹起。比出了個大拇哥,沉聲一笑:“父親高明。”
……
今年春天的雨水還算充足,上午一陣小雨過後,下午天上的積雲散去大半。眼看著這是放晴的兆頭。柳堤鄉水庫的沙堤上。三三兩兩走上農人。田裡春種事項大多結束了。因而農人們背犁的少,多是扛鋤頭的,淺鬆土細除草。是為諸多農作物在幼苗期必須做好的農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