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緊隨其後,而當黎氏的腳後跟剛剛邁過密道口那段矮坎時,這兩面由衣櫃木板作為表面掩飾的密道之門就又“簌!”一聲關合了。
站在兩面磚牆的密道中間,王泓也已感受到之前小星說過的,那絲活動在密道里的微風。望著小星手裡的燭火有些微顫抖,王泓便說道:“看來這密道里的空氣是活動著的,不存在滯塞之說。”
小星對此沒有多作辯解,只簡略說了一句:“畢竟是第一次進到這種地方,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王泓對此只是淡然一笑,他知道如果小星要對一件事認真起來,也是四頭牛都扳不轉的。話聲稍頓之後,王泓就偏頭朝後面的黎氏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問道:“如果這條密道真是建在兩重牆壁的中間,現在看來,它應該是縱深修築,可為何我經常去這面牆隔壁的棋舍,卻從未察覺那間屋子宅了許多呢?”
“也許是棋舍的器物擺放,對身處其中的人在視角上有一些誤導。”黎氏努力思索著曾經林杉在與她閒談時,偶爾說到的關於這類事情的奇異念頭,她忽然抬起一隻手擋在眼前,將五指分開,然後接著說道:“視線有死角,譬如貧婦可以從指縫裡完整看到殿下的臉,但以殿下所站的角度,卻無法透過指縫看清貧婦的臉。”
王泓很想照著黎氏的做法,也抬手驗證一下這個說法。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衝動漸漸被理智所控,而身為皇子,自身鍛鍊了十多年的行事風格與修養也會潛移默化一些舉動特徵。
他微微一笑,算是認同了黎氏的說法,垂在身側的手只是動了動指尖,就再無其它動作。
黎氏也已垂下手來,含笑望著皇子又道:“不過,殿下今天已經知道這面牆後頭的玄機,想必今後再入棋舍時,就會發現棋舍內物品佈置的故意之嫌了。”
王泓微笑著點頭道:“先看透了本物,心中有了定計,就不會再相信虛掩之物,是這個理。”
兩人在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步履漸漸就有些慢了。而當兩人一番話盡,朝前面看去時,就見自己並未落後於走在前面的小星多少,因為小星已經站住了腳步。
密道前端並無異樣,但多往深處走一段路,王泓這一行三人就發現,這密道並非是一直向前,它不但曲折,而且大約還是古怪地折向了地下。…
望著同樣被一道磚牆封死的前路,還有那面牆下方一個縫隙留得較大的木板蓋子。王泓遲疑著說道:“莫非密道的出口在地下?”
小星並不認同地說道:“地底哪還有路?若是通向地下,就不叫出口了。”
除了昆蟲與老鼠會住在地洞裡——即便如此,它們也需要時常爬到地表來呼吸覓食——地底對於人而言,只是死後的永久居住地,那裡沒有生路。
王泓猶豫了片刻,便在那面嵌在地表的木板前蹲下,然後用手中合著皮鞘的飛魚匕敲了敲木板。聽見空洞的聲響傳出,王泓便拔出飛魚匕,準備去撬那塊木板。
“殿下莫動。”看見這一幕的小星連忙阻止,“此處密道。只是機關口就做得十分考究。恐怕裡頭還另有玄機,殿下千萬要小心。且待婢女將周遭查探一番,看有沒有新的機關觸發點,也許這塊木板可以自行開啟。”
“也好。”王泓站起身來。握著飛魚匕的手一翻轉。將匕柄遞向小星。“暫時把蠟燭交給我,你拿著這個。”
小星先是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才依言交換。
小星對那個嵌在地上的木板心懷極大的戒心。待王泓允了她的建議,連退數步,到了一個她認為不易被那木板下可能存在的弩器流矢傷到的位置,她才手持飛魚匕,開始試探木板附近的牆體。
連番敲打之後,得到的都是實牆之聲。因為不知道牆外屋舍裡此時是不是有不知情的宮中侍婢存在,小星也忌憚於下手敲得過重。
她的注意力最終還是回到了地上那塊木板上,只有這塊板被敲響時,明顯發出了空洞之聲。
望著這塊板,漸漸的小星也有了將它撬開的念頭。
但她最終又沒有選擇這麼做。
以前侍奉在皇子身邊時,得了這個喜歡閱讀的皇子之益,小星也讀過許多書籍,其中大部分是被皇子視為旁門左道的奇門之術。皇子雖然不看這類書籍,但由著最倚重的侍婢搭了他的方便,想尋討多少來就尋回多少,藉以消磨只能陪他待在一處院落裡的無聊時光。
根據奇門之術中的機關術一慣記載,越是複雜的機關,越是存在一種互相佐助的玄機。若硬破某處機關,也許會導致整個機關組的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