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想了想,可能還是後頸這一劍受得稍微舒服些。
莫葉本是在等待著死亡。她知道自己在三個劍手的圍擊下,她爭不到那一分秒的勝算。
她也確實累了。
可就在這時,莫葉忽然感覺到攜著那團塵霧從頭頂墮下的人影欺近過來,卻並沒有帶來冰冷的刺痛,反而自己彷彿靠上了微暖的一堵牆 !
緊接著,她握著刀的手被一隻微涼的大手包裹。手臂不受控制的劃了一個反方向的弧度,本來抵著前面那個女劍手的刀鋒一個急轉,向身後的白桃劃去!
若非她的手忽然被人控制,她斷然不會像這樣臨陣翻轉刀鋒,因為自己的身形處在身後白桃的絕對刺死範圍。與其徒勞一刀斬白桃,不如險中求勝斬黑桃。
冒著身受重傷的危險殺死黑桃,屋中只剩下白桃一人,自己則還有保命逃走的機會。
可若將刺死黑桃的七成機會全部押在另一人身上,刀鋒反轉,這可能就是一場註定失敗的賭局。
在凌厲半途闖入屋中之前,莫葉其實就已經做好了困獸一搏的準備,但如何在刺死黑桃的同時成功避開背後白桃的致命一劍,她對此又還沒有充分準備。
這個時候凌厲忽然闖了進來,她頓時亂了方寸。
如果凌厲是為殺她而來,那她此時已然陳屍於地。
但實際情況明顯並非如此。
莫葉腦中的空白只滯囤了數息時間,在她握刀的手被塵霧中的人影握住時,她就已經回過神來。
從小到大,除了在邢家村陪伴呵護她長大的那幾個家人……譬如習慣攥著暖和厚實的斗篷一角,將她裹挾在身側的師父,或者在雷雨天,抱著她的半邊肩膀哄她入睡的嬸孃,再或者體格壯碩,常常將她掀到肩膀上玩騎小馬遊戲的馬叔叔……除了這幾個人,她警惕敏感於任何人氣的靠近。
即便是在京都熟悉了的幾個朋友,她也始終心存一絲莫名的距離感。
此刻,突然有一種極為陌生的感觸,繞過了她的後頸,握住了她的手背,掌控了她手中親自打磨的那把長鐮刀,這是她極為牴觸的事情。厭惡到心悸的感覺,令她的精神在瞬間走出腦海裡那片蒼白的迷沼……
莫葉握著刀的手只有片刻的鬆動,便再次狠狠抓牢。哪怕她的手被另一隻陌生手掌控制,但刀柄有一刻還在她掌心,她就不會放棄。
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傍身的利器了!
可就在她準備掙扎奪刀的時候,她忽然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道鈍聲,那聲音並不刺耳,她卻禁不住眯了眯眼。
————
葉正名年輕時,是標準的安於享受、遊手好閒的闊少爺。不過以當時葉家的家資之厚,只要這些個少爺們別在外為禍,葉家幾位伯爺是不介意白養他們吃喝的。
葉家族系與士族無關。太老爺那一代人之前,葉家還是很簡單的庶農身份。那時候周還沒亡,帝都還設在中陸鄴都,不過離當時的皇帝遷都也不遠了。並且,正是因為不久後的遷都,鄴都發生了一點動亂。準備搬家的皇帝一家子當然沒有受到這點動亂的影響,吃虧的是鄴都的百姓。…
禁軍以及鄴都衛士搬運著周皇最後一批待轉運的傢俬,護送著一大群妃嬪皇族,向東方臨海地那處新城郡行去,這使得鄴都的守衛工作達到近幾十年來異常薄弱的時段,適時又有謠傳,鄴都將要被敵軍攻陷,敵軍是誰大家不知道。總之鄴都裡已經有商人開始捲鋪蓋奔逃。
而莫須有的敵軍還沒到,都城內最大的糧鋪卻被鄴都本地貧民人散而志齊的組成的軍團洗劫了。
已經有不少居民在想辦法遷離鄴都,然而搬家就意味著要捨棄很多東西,長途搬家還真不是所有人能吃得消的,所以鄴都能留下來的人。除了一部分還能想著法子在這城裡賺到錢的商人,大多就是貧民 。貧民僱不起載貨的馬車行遠路,自家的一些矮陋屋舍和破舊用具也換不出銀子,但若就這麼捨棄了,搬到別處的他們卻也拿不出銀子重新置辦,留在城裡,暫時還能撿一些那群已經搬走的小富人家捨棄的物品過活。
這些行為都是被動而善意的。然而在糧鋪裡發生的事情,卻是貧民們對其無道經營的憤怒的一種主動爆發行為。而不巧在這一次動亂中,當貧民大軍以單薄身軀為錘,撞塌了糧鋪大門時,鄴都府留守的官差的動作卻異常遲緩,等為數不多的衙差趕到時。糧鋪已經被洗劫一空,衙差們抓了幾個身有殘障所以沒來得及跑遠的貧民,放在大牢關了幾天,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這次搶糧事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