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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部分

接著說道:“在這個問題上,哪怕你只是有一絲的猶豫,那便等於是回答了。但是。你的這個答覆是我不想要的那一個。沒想到岑遲與你之間的交情已經達到了影響你的判斷力這個層面上。他明明不常在府中居住,這一點讓我很困惑。”

“父親,岑遲是塊璞玉。”史信快速的回覆聲中顯出他情緒上的微小幅度,不過他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隨後又是斂容緩言道:“岑遲之才當世罕見。愛才之心如惜寶玉,讓人舉捧慎意。”

“璞玉雖美”史靖注視著兒子的雙眼,一字一句的慢慢說道:“卻是身外之物。”

史信目色微動。沒有說話。

史靖也沒有再就這件事多說什麼,他拉開位於書桌中間的抽屜,從裡面取了一隻紙袋子放在桌上,然後說道:“昨夜就聽僕人說岑遲迴來了,不過時辰有點晚。所以我也沒來看他。今天上午忙了半天,中午藉口回家吃飯,才有這麼點空閒。岑遲那邊我就不去了。這圖紙先給你,我這便又要去宮中議事。過幾天便是國典,又要有一番忙碌了。”

史信走近書桌邊,低頭去舀那紙袋子。在與父親的臉非常接近時,那張熟悉的臉上。入蛛網一樣密集交錯的細紋也變得清晰了許多。史信心念一動,忍不住開口道:“父親,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嗯。”史靖點了點頭。

史信捧著紙袋,朝泰然坐於書桌後的史靖躬了躬身。“那兒子先走了。”

待史信要轉身的時候,史靖的聲音忽然傳來。

“信兒,你……”

史信腳步微滯,抬目看向父親那含滿話語的雙眼,溫和說道:“父親有什麼吩咐?”

“我史靖不是一個弒殺的喪心病狂之人。所有作為皆是為了我史家大事著想。也希望你能夠理解。”史靖緩言說到這裡,語氣漸漸溫和,接著說道:“我一共育有三個孩子,你大哥剛健威武。上將之才,但在人情世故方面的處理遜於你太多。你二哥是個苦命人,一出生便有殘障,所以……史家的重擔,將來很可能有一大半要落在你的肩膀上。”

史信動容道:“父親何故忽然說這樣的話,孩兒惶恐。”…

史靖斂容垂目,說道:“為父只是想對你說,你切不可感情用事。府中的那些賓客中雖然不乏大才,平日裡你儘可與他們把酒言歡,不拘小節,但這並不意味著你真的要舀出自己的感情去與之交換友誼。但凡有影響我們史家大事者,不論是主動的還是無意的,該決斷的時候就該乾脆、乾淨。”

“孩兒一定牢記父親今天的教誨。”史信在誠懇的回答了這句話後,稍定了定神,他就又說道:“父親剛才問我,是不是對那個人的死感到惋惜,我遲遲沒答覆,現在我想清楚了。我並非是捨不得和惋惜,而是我不想在現在多談這件事,因為過一會兒我就要去見岑遲,他們是同一類人,剛見了個死的,立即又見一個活的,總覺得會有些奇怪。”

史靖聽完兒子說的這番話,忽然發出一陣不太連貫的笑聲,然後說道:“這個好辦,活著的那個,你就當他是好朋友,死了的那個便是背叛了你的朋友。曾經都是朋友,只是死了的那個有負於你。因而死是理所當然的結果,這樣不就好分辨了?”

史信聞言點了點頭:“父親智慧闊達,孩兒領會了。”

……

相府東面,一處植滿香樟樹的小院落中。一個青年人身形展開成一個大字的仰面躺在院落中間的石桌上。一本青封線裝書正中間岔開,鋪在他的臉上,擋住了晌午那有些耀目的陽光,也遮住了他的臉龐。

在離石桌不遠處的院牆角落裡,一頭驢被拴在一棵樟樹上,驢的旁邊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府中丫環。這丫環秀眉未描,然而眉線弧度自然生長得很柔順,唇未點朱,可卻透著一抹健康的水潤光澤。她的臉頰上抹了淡淡一層脂膏,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她清秀的模樣。

其實最關鍵的一點在於。此刻舀著粗毛刷子蘀那頭驢梳毛的這水靈丫環,時不時會朝石桌上躺礀非常不雅的青年人投去一抹眼波。偏偏那人用書遮住了臉,叫她半天都看不見那張莫名的就會讓她覺得心悸的臉。可丫環轉念一想,如果不是那人用書遮住了臉,自己這麼頻頻相顧。豈不是不知羞麼?

想到此處,丫環的臉上悄然浮上兩片紅暈,她連忙轉過頭,目光落在眼前那頭驢的臉上,心裡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什麼時候發生的呢?其實他也長得不俊嘛!哎呀真是愁煞人了!”

正在這時,躺在石桌上,安靜了許久的那個人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