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處失策也不能盡算作是岑遲的疏漏。
因為即便是主持製作這個盒子的工部官員,恐怕都無法料到,只是丞相府裡的一名家將,居然能知曉掌握破壞這器物的竅門!
高潛終於記起來,纏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什麼東西。以及它的弱點在哪裡。
他不再遲疑,飛起一腳將身側的岑遲踹出老遠,與此同時,他的一隻手已經探入袖中,抽出了那把貼膚綁在小臂上的鋒利匕首。
他的另一隻手胡亂抓向自己的脖頸,握住了那隻吐出絲絃的盒子本體,一旦確定所握無誤。另一隻手抓著的短匕當即橫向切下!
————
沒有等得太久,端著一隻碗的前任御醫吳擇就回來了。
“我問了江潮,那流寇的箭鏽汙太重,便想著煮了這碗藥,防著傷口惡變。”吳擇一邊走近,一邊解釋了一句。
林杉含笑說道:“有勞醫師費心了。”
“費心也就這一兩天。”吳擇淡然一笑。“進屋坐下再喝。”
兩人進了屋,在桌邊坐下,林杉接過藥碗吹了吹熱氣,然後就一口飲幹見底。
吳擇摸了摸下顎鬍鬚,斟酌片刻後說道:“你覺得飲下這碗藥。像是在飲什麼?”
林杉略作思酌後便道:“像飲茶,略為苦澀,但於口舌間並不為難。”
吳擇又道:“那你飲茶是什麼感受?”
“茶還是茶。”林杉平靜說道,“我想它是茶。”…
吳擇嘆了口氣,說道:“看來唯有清水無色無味,不會改變本質。”
林杉想了想後說道:“用失去味覺的代價,換取聽覺和嗅覺的敏銳增強,其實我應該還算是賺了。”
吳擇微微搖頭道:“這是病態的,不等於交換,你還是當心點兒好。”
林杉面露微笑,沒有再說什麼。
吳擇沉吟了一會兒,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但他又只是欲言又止了片刻,並沒有真的說什麼。
“我能做的事也就這麼多了。”吳擇不再逗留,收了藥碗起身便出去了,只丟了句不具什麼意義的話,“你安生點,別再跑去外面折騰,不打擾你休息,我先走了。”
他本來是想提那血鴆的事,但最後作罷,因為他恍惚覺得,這件事如果連廖世都沒有向林杉提過,那麼自己也該守口如瓶,才最和宜。
但是,為了什麼理由向林杉隱瞞血鴆的事?吳擇其實也還不確定,自己這麼決定的憑據是什麼,
林杉起身送吳擇出屋,站在屋簷下看著吳擇走遠的背影,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虧欠了這個人許多。
如果沒有三年前的事情,吳擇應該還舒舒服服待在京都,不至於被逐出太醫局,名聲還被敗落得如此破落。
這種情緒沒有在林杉心裡盤踞多久,因為很快又有兩個人進了這處院落,將他的精神引向另一件事。
江潮與山良一起走進來,看著江潮手裡拿著的一疊紙,字跡較為潦草,可見書寫速度之倉促,應該是對那兩個流寇的審問結果出來了。
“流寇的寨所已經審出來了,請大人過目。”江潮在回稟的同時。將手中的審訊供狀遞給林杉,然後候立一旁。
等待了一會兒,見他差不多看完了,一旁的山良忍不住說道:“大人或許太高看那些流寇了。只是一碗油辣椒灌下去,刑具還沒輪上,他們就都招了。”
林杉比了比兩份手印簽押明顯不同的口供筆錄,就見上面的內容卻大致一樣,他語氣裡似笑非笑地說了句:“事情似乎確如你所說,這兩份供狀上沒有耍一點花招。”
略微頓聲後,他就又道:“不過,留個心眼也不多餘,也許那流寇也知道我們會對口供才放棄反抗。如果剛才我們只留一個活口,沒準便會寧死不說。”
山良聞言。這才意識到自己思慮不夠的地方,連忙點頭,臉上一片誠服表情。
江潮沒有參與這番對話,他只等林杉看完兩份供狀,然後就詢問了一聲:“那兩個招供了的流寇。大人決定如何處理?”
“剛才見他們的出手,兇殘且毫無商量餘地,想必各個都是罪案累累,滿手鮮血。”林杉微垂著眸,視線在兩份供狀中幾行資料上重複掃視兩遍,然後接著說道:“這等流寇,欺壓良善。劫掠鄉里,惡習已成慣例,便留不得了。”
江潮拱手道:“領命。”
林杉徐徐說道:“寨子那邊也交給你們了,流寇要盡數剿盡,但婦孺不殺,做得乾淨些。”
一旁的山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