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居住著一位孱弱皇子的華陽宮裡待了數年,洛星兒平時扮演著婢女小星的身份,服侍主子的事一直做得中規中矩。而私下裡,她則在藉助父親多年前留下的那本賬冊,片刻不肯停歇的開始查當年聯手誣告父親的那些個仇人。
洛星兒在隨母親逃出京都以後,便拜師學藝苦練了數年的輕身縱躍功夫。顯然她的母親在離京的那一刻,就已經為女兒長大後的首要任務做好的準備。學藝初成,併成功混入了後宮,洛星兒也頗為敬服母親當年的選擇,這身輕功,的確為她在宮裡隱秘行走查案,增添了不弱助力。
但只是憑著這點功夫,要逃過巡視宮闈的衛兵注意力還勉強夠用,擺到宮裡那幾十名由武神厲蓋親自培養的大內高手面前。便成了兒戲。
終有一天,洛星兒在夜半返回華陽宮時,被皇帝分配在華陽宮裡的那幾名大內高手捕捉到。
那天夜裡,孱弱的皇子在華陽宮主殿等她。一連審了她兩個時辰,近乎通宿不眠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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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熾今天微服出宮,來書店找阮洛,要交託的事情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但這件事待到實際操作的時候,卻很可能會步步涉險。
正如他在來這裡之前就對這件事情評估過的那樣,阮洛若接下這個任務,順利的話,可能只是西北兩地千里走一遭,但若事情真有變節。此行就很可能變成一次不流血的拼殺,敵我雙方總會承受損失。
事情三言兩語即說清楚了,可接下來書房裡的兩人心情卻更沉了些。
“如果你覺得有難度,我可以考慮換人。”沉默也是等待了良久的王熾終於再次開口。從剛才事情說完那一刻起,阮洛臉上浮現的一絲難色就未離開過。這使得王熾忍不住要啟用他的預備案。…
對於阮洛的選擇,王熾有十足的耐心,即便他這次不選擇,王熾也不會怪責他什麼。
嚴肅評價起來,剛才他說的這件事存在兩個極端,順利的那一端當然無比輕鬆,但可能存在變化的那一端卻是兇吉閃爍。難度難以估算。若阮洛此次前去,真獲不幸遭遇燕家變節,他的安危將同時受到多方面的攻擊。
但如果他能承受得住這次考驗,王熾或許又該感到欣慰了,因為他能透過考驗,也就說明王熾重視他的眼光沒有看錯。
在剛才王熾提出這件事時。阮洛沒有立即表明態度,而此時王熾又有了收回剛才說的那些話的意思,阮洛依然沒有明言表態,他只是在思考了一會兒後輕聲問道:“不知伯父預備換的人,是京商隊伍中的哪一位?”
能知曉“京商隊伍”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這已然是從某個角度說明,阮洛有這麼問當今天子的資格,而王熾八成真願意告訴他。
“事兒還沒接下,你就想先做主為我比對挑揀一下麼?”
王熾本來準備說出這麼一句話,打打秋風,也是想調動一下書房沉寂良久的氛圍——有時候談事情的雙方過於嚴肅緊張,是可能會影響正確判斷的——這是許多年以前,一個短髮明眸的女子說過的話。
她說這句話時,正伸出微涼的手指,試圖撫平他眉心的起皺山川。因而他與她面對面離得那麼近,他在她瞳中看到了自己臉上苦悶的皺紋,所以隨後他將她說的這句話收藏在了心中,就如一直將她喜歡微笑的臉龐鎖在腦海裡一樣。
而他會這麼做,不止是因為他對她愛慕而珍視,還因為這句話對於他攀登上事業巔峰,的確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然而這句打秋風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他自己又咽了回去。
因為他這時才有些意識到,阮洛不是因為畏懼艱險而遲遲不給出明確態度,他剛才的確有表露出畏意,但若與他的這種畏多呆一會兒,便能嗅出他的畏不是懼畏,而是一種逃避的心情。他因為想避開什麼,才猶豫不定,但他隨後問的這句話又在說明,他願意為南昭國朝的決策指派而行動,甚至冒險。
但這種願意的選擇似乎多多少少還是需要一些由“無可奈何”四字建成的壓力去推動。
琢磨明白了這一點後的王熾心有所動,對於阮洛的探問,他很“如實”地回答道:“眾京商之中,恐怕也只有常四柳能替你走一趟了。”
“四柳坊的常四柳?”阮洛在說著話的同時,眼中的疑惑神情更重了,“常四柳膽大心細,很吃得苦,但……他喜酒如癖,一旦沾上點滴,立時就變成一個挨著酒罈子能躺著就不坐起來的酒鬼,什麼厲害的本事也都被酒水泡稀了。”
阮洛說的這些,雖然乍一聽,有詆譭人的意思,但實際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