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邊軍這一隅營地裡,這個第三名上任的將軍雖然有些貴氣,但在她心裡,這點貴氣不及她的皇子一根手指頭的分量。
這名將軍,也做劫掠的事。而他搶掠的口味顯然也有著他的風格,就是隻搶貴,沒有油水可撈的地方,他是不屑去的。
某日,洛星兒聽見軍帳中的爭吵,她仔細聆聽了一番,大約知道,又是那名將軍看中了一塊肥地要行劫掠,但幾名偏將極力勸阻,因為那塊地方之所以頗有些民資,是因為有南昭軍隊的駐守。
但這名貴族將軍仍然決意去了。
那天,外出劫掠的北國貴族邊將,遲遲未歸。搶劫搶到對壘國軍營裡去了,結果可想而知。仗著自己的身份,便容易有些自視甚高,但對壘國裡的軍人,可不會把你當成他們的領首主人敬奉。
到了傍晚時,幾名留守軍營的裨將也都點兵出營了,顯而易見,這是救人去了。
如此逃跑的良機,她怎麼能不抓住。
在軍營裡放了一把火,又策動了在此之前一直不停慫恿的幾名奴隸。當軍營裡亂起來,一隊人救火,一隊人向那幾個奴隸追殺出去時。洛星兒穿上一套她費了好些時日才從那幾個低等奴隸手裡偷來的北國軍卒黑甲,趁著煙火之亂,騎著馬飛奔出營。
那身黑甲,沉重且冷硬。壓在她還未完全養好的單薄身板上,令她幾乎無力直腰。…
但這身黑甲,她偷得值。待她跑出幾里路時,背後冷箭嗖嗖射來,若非有這身黑甲格擋,哪怕那些箭簇沒有射中她的要害,也能扯下她身上幾片皮肉,大量失血致死。
避過了外傷,千難萬險逃了出來,洛星兒又一連換了好幾個住所。用她在軍營裡偷到的少量金銀,換了些生活所需,休養了一個月,才將那次逃出軍營時,箭簇撞在黑甲上給她造成的鈍傷養好大半。
“泥霞散”的毒效。也幸運的徹底散去。
只是她額頭上的那個奴疤,卻將終身攜帶,再也祛不掉了。
但,她忍受了這麼多的痛苦,終於捱到逃出北國軍營魔窟,不是為了跑到外面自哀自憐 。若非一直拿著皇子的囑託當做熬下去的信念,她早在軍營中死去。如今踏出那片禁錮之地,她眼前的首要任務,就是繼續完成皇子交託的事。
容顏殘缺不要緊,她心裡擱著比美貌更重要的事;失去同伴搭檔不要緊,最初在北疆待的一年多時間裡,她沒有停止學習。那名皇子隱衛雖已慘死在北國軍卒堅槊下,但他會的追蹤術、訪察之能,她習得了大半。
時隔多年,她再次拿出了當年她決心入宮復仇的狠勁。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一切行動規則,但在勞累奔波一天之後。得以躺下來片刻的她,心窩裡是溫暖的,彷彿依稀還能嗅到皇子殿下衣袂上的薄荷清涼。
她開始晝伏夜出,因為據她觀察,那些兇悍跋扈的北國軍人,似乎更喜歡在白天明目張膽的劫掠;她仔細的研讀北疆地域劃分,琢磨那位先生最有可能隱居的位置。最後,她的目光漸漸繞到一個地方。
便是那天,那個北國貴族將軍在軍營裡朝幾名裨將發火,堅決要行搶掠的那個小鎮。
她果斷的趕赴那處小鎮,但透過在當地居民口中所打聽,那鎮上似乎沒有來什麼大人物。
她沒有輕易放棄離開,而是以那處小鎮為中心點,將打聽的範圍朝四周展開。她記得在出發之前,於華陽宮中,與皇子籌措此事的時候,皇子便叮囑過她,那位先生極為擅長隱匿自己居住過的痕跡。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她的查訪範圍擴大至四周幾個縣區時,她終於取得了一點收穫。只這一點單薄的資料,對她而言,便如在黑夜裡找到了北極星。不再是混沌不知方向的亂撞,要接近目標,剩下的就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最先發現那位先生行蹤的人,卻是另一個人。
而能找到那位先生,洛星兒覺得,自己應該謝一謝此人。當然,她的謝意不會含有什麼善意。
因為一如皇子在宮中猜想的那樣,不止一個人懷疑那位先生未死。洛星兒在北疆發現的這個異主同行,經過她極為小心的仔細觀察,後來摸索出,此人應該是德妃的屬下。
德妃的下屬居然會跑到離京都千里之外的北疆這荒涼貧瘠地徘徊?這目的不言而喻。順著這根藤,洛星兒終於找到了林杉的行跡。
林先生的狀態似乎不太好,即便她只是偶爾作農婦狀揹著柴捆、農具什麼的從他居住的宅院外走過,有事竟能隔著院牆聽見裡面的咳嗽聲。那不是喉頭微癢的咳嗽聲,而是彷彿會將身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