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明白了。”二皇子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可不管怎樣,您以後來這裡的時候,不能把隨侍宮女全部擺得老遠,還是帶上一兩位侍女吧,以免又發生像今天這樣的誤會。今天正好是春啟節首日,狼牙圍城門戶大開,雖然宮中也加派了羽林衛巡視,但母妃還是要千萬小心。”
“嗯。”德妃含笑點頭,她見二皇子站在原地,一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又問道:“你來這兒可是有什麼事?”
“聽宮裡的人說,杏杉道上的杏花開得正盛,兒臣心想,別苑的這株杏樹是不是也開花了,所以就來這兒了。”二皇子在說話的同時,目光指向不遠處圍牆下的那株杏,接著將後面半句話說出口:“同時也想待在這兒,緬懷一下葉姨,她的祭日快到了,聽人說,死去的人在祭日這天,靈魂可能會回舊居一趟,假若真能碰到她,我真想像小時候那樣纏著她談天說地。”
“唉……”二皇子說那話時,臉上並沒有多少傷感的情緒,但這一幕讓德妃看在眼裡,她卻是長長嘆了口氣。
“難得你能有這份心意,你的葉姨在天有零,會感到高興的,你父皇若知道了,也一定會覺得欣慰。”德妃說罷緩了緩情緒,然後微笑著又道:“賢妃可謂是女中奇人,天文地理似乎都又不俗的涉獵,想起在她生前時,每每與之聊天,一席話下來,總覺得獲益豐富,只可惜老天擅妒……”…
德妃說到這裡眸中浮現一抹黯然,頓聲片刻後才繼續說道:“皇兒,雖然母妃的見識不如賢妃,但你以後若覺得悶,不如來找我談談心。近些年國勢漸穩,皇上他卻愈發忙碌了,有時我也希望能有個聊得上話的人聚一聚,我倆都是以前喜歡找賢妃談天的人,應該會有不少聊得上的話吧!”
二皇子聞言躬了躬身:“待天氣再回暖一點,兒臣一定會常來找母妃聊天的,到時候母妃可不要嫌我這個病怏怏的兒子惹你困擾。”
“你這話前半句我愛聽,後半句以後就別再說了,我雖然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但也是希望你能健康平安,絕談不上‘嫌棄’二字。”德妃微惱了一句,然後她就又拎起身邊擱地上的水桶,抬步欲走,“我先走了,天快黑了。你也不要留在這兒太久。”
二皇子長身一揖:“母妃慢走。”說罷,他又喚身邊那位年輕侍衛道:“遲重,幫德妃娘娘拎桶。”
“是,殿下。”被稱為‘遲重’的侍衛應了一聲。然後就準備走向德妃。
只是遲重才邁出一步,就見德妃迴轉過頭,揮了一下手示意其退下,然後溫言對二皇子說道:“皇兒,你光顧著照應我的安全,竟這麼快忘了自己?現在遲重就留在你身邊照應,哪兒也別去,我自出去,有人候著。”
二皇子猶豫了一下後只得點了點頭:“兒臣知道了。”
德妃沒有再說什麼,拎著桶踏著碎石子路。繼續向別苑外行去。
侍衛遲重也沒有再跟隨過去,而是面向德妃的背影拱手恭聲道:“恭送德妃娘娘。”
目送德妃的身影走遠,莫入別苑院牆間的月門後,二皇子無聲的在心裡吁了口氣,順手就將披在肩上的斗篷褪去。扔到了身邊剛剛站直的侍衛遲重懷裡。
遲重望著搭在手臂間的斗篷,遲疑了一下,“殿下……”
二皇子像是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一樣,已提前開口截道:“無妨,我常年身上寒一陣熱一陣,這會兒又燥起來,就不戴這個了。免得出汗後會更覺得冷。”
遲重保持著沉默,其實剛才他在聽到二皇子說的話後,本來是想勸他儘早回去,但當他看見那位一直大小病纏身、體質極差的少年皇子下一刻就邁開大步向牆角那株花開滿枝的杏樹走去,下意識裡他又將剛才那個萌生心間的念頭嚥了回去。
二皇子走到杏樹下,舉高手伸指碰了一下花枝間的一朵杏花。氣色看起來欠佳的臉上,一雙平靜得不帶什麼溫度的眸子微微聚光在杏花間那輕輕顫動的花蕊上,良久無言。
遲重一直靜靜的侍立在旁,但他看見那位皇子如此站了許久,始終一語不發時。他忽然開口道:“殿下,微臣到一旁去等您。”
二皇子聞聲側目看向他,眼中疑惑浮現:“我沒叫你走遠啊?”
遲重躬身誠然道:“殿下緬懷故人,心有所念,微臣杵在這裡,可能會有所妨礙。”
“呵呵,你這麼一說,我看你站得筆直,還真有點像是杵在這裡的一杆槍,但並沒有礙到我什麼事。”二皇子說罷笑了起來,只是看樣子他笑得並不太開心。
垂下手束於背後,他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