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休息片刻,岑遲才漸漸鬆開了擰成一團的雙眉,睜開眼說道:“屍體必須儘快處理掉。”
“這我知道。”方無捲起衣袖替岑遲擦了擦額頭汗溼,然後又道:“不過,我沒有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所以我把這事託給了另一個人。”…
岑遲臉上現出驚訝神色。
方無微微一笑,說道:“別多心,這個人說到底其實是蕭曠安排的。”
岑遲挑眉道:“除了那藥丸,你們還安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就這兩樣,沒別的了。”方無擺擺手。然後他站起身,去桌邊倒水。
在剛才的打鬥中,桌上的酒罈砸了幾個,茶盤裡的茶杯也摔了幾個,幸好茶壺還在,裡面常備有茶水。當然,不能奢望茶壺裡的茶水還是熱的。
方無倒了杯冷茶,走回床邊坐下。見岑遲掩在衣袖裡的手明顯止不住的顫抖,方無也沒多說什麼,只端著茶杯喂他喝水。
失血過多,外加渾身冷汗不停,岑遲也是口渴極了,只三兩口就將茶杯飲空。也是吞嚥得太急了,嗆了喉,肺腑間本來就氣悶,這惹得又是一陣痛咳。
饒是方無憑修道者平靜如水的心境,看見這一幕,也不禁微微挑眉。遲疑了一瞬,方無伸出一隻手攤平手掌,又慢慢握緊,手指關節發出噼啪一陣輕弱響聲,接著他再次攤開手掌,覆在了岑遲背後,在背心幾處大穴上拂過。
岑遲只感覺一股和煦之氣如過堂風般湧入肺腑,將胸中滯氣激盪一空,頓時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無比順暢。嗆水所致的那點咳意要忍下,也變成輕而易舉之事。
而方無在收回手掌時,他的額頭已滲出一層細汗。
高潛的武功本來就不弱,之前處於生死掙扎之境中的他,劈出的一掌威力更甚。方無捱了這一掌,所致內傷著實不輕,此時本不宜輕易再強催內勁外施,他是擔心岑遲咳嗽不止,萬一再把剛剛接回去的肋下斷骨震裂,於其虛弱的身體再生負擔,所以才勉力相幫。
關於紅色小藥丸的來路,岑遲本來還心存一個疑惑,準備仔細朝方無套些話來,不料這一通咳嗽,腦海裡的念頭也被咳散了。望著方無額頭上的汗,岑遲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慢慢說道:“如果我能像大師兄那樣,擁有習練武藝的天賦,今時今日或許不必這麼麻煩,累你如此辛苦。”
方無微微一笑,說道:“如果你有蕭曠那身武藝,或許在多年以前,相府就會拒你於門外,哪還可有今天的事情。”
岑遲聞言微愣,旋即面露一絲尷尬笑容,兀自搖頭道:“我也糊塗了。”
“你現在什麼也別想了,安生點養傷才是最重要的事。這斷骨在肋下,一不留神。是會遺下病根的。”方無將空茶杯放回桌上,然後走回床邊,就要扶岑遲躺平。
岑遲當然也知道自己這次玩過火了,差點將命陪進去。雖然最終僥倖逃過死劫,但這小半條性命是再張狂不得,便正準備依了方無的勸誡,好好將養幾日。
但就在這時,客房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緊接著敲門者的聲音傳了進來,卻不似客棧小二說話的語調:“打攪了,請問這裡是方先生的房間嗎?”
這不速之客未報自己的來頭,但較為準確的直言客房主人,這說話的語氣雖然客氣。可內容裡卻透著一絲古怪。
然而方無的臉色先是繃緊了一下,旋即就鬆緩開來,不過他口頭上所言依然帶著絲警惕,並不立即回答,只反問道:“閣下何人?”
“在下來自暮山。”門外之人話音剛落。又抬手敲門四下,略帶節奏。
屋內,連岑遲都已經透過那敲門聲,依稀辨出了對方的來頭,側目向方無遞出一個眼神。…
方無沒有說話,只是默然走到門口,拔了門栓。將外頭的人引進來,然後再關上門。
看見門外端正站立的那個青年人走入室內,面龐因距離拉近而清晰起來,岑遲不禁微微怔神。
由著方無剛才提過的一句話,岑遲知道這青年人是自己的大師兄安排所得,對其來路並不會心存太多質疑。然而在看清這個人的臉時。他心裡頓時仍然止不住的驚奇。
這個青年人的身形長相,與一旁躺在地上已然死透僵硬的高潛至少有著七分相符。如果不是因為大師兄的那層關係在內,在看見這個青年人的那一刻,岑遲差點就要以為,是高潛的兄弟找來尋仇了。
而對於這位半道到來的青年人來說。他從出發之始,就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務為何,所以他很容易便讀懂了岑遲的眼神,並且很快在一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