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我都覺得有些害怕,你假逝的訊息傳到東風樓。那孩子就似變成了一具空殼,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這一點是我做得欠失妥當。沒有考慮到她只是個女孩子,承受能力有限。”林杉輕輕嘆息,然後又道:“但要讓她接受皇家生活,就必須削弱我對她的影響,而且三年前我的那種情況,稍有不慎可能真就去了,不如早讓她有些心理準備。至於我現在雖然過了這一劫。卻也沒有像十多年前那樣的精力去照顧她,她也長大了,無論怎麼說,我的離開對她都是好事。”
陳酒動了動嘴唇。心裡還有些話想說而沒說。
沉默了良久,她才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們總會再見的,你有沒有想過要對她說些什麼?”
“沒有。”林杉微微搖頭,“如果她能忘記我,也許可以過得快樂些。我不可能一直陪在她左右。離別再所難免。”
“有時我真的很懷疑,你到底是不在乎,還是不明白?”陳酒說話時外表還比較的平靜,但心裡實際上有些疼惜,“沒有誰能永遠伴隨在誰身邊。可儘管如此,還是有那麼多的人選擇在一起,為什麼你不能也這麼想?”
林杉望著陳酒,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但就在這時,灶上鐵鍋中的水沸了,熱氣蒸騰掀開了鍋蓋一側,林杉的注意力因之偏移。過了片刻,他只是隨意問了一句:“是不是要撈米了?”
陳酒見狀已經擱下了信,起身走到灶鍋旁,一手掀開鍋蓋,一手握著撈飯的大鐵勺往鍋裡搗了搗,然後她有些無奈地道:“應該是火勢太慢了,水雖然才沸,水下的米卻煮得透熟,今晚只能喝粥了。”…
“晚上喝碗粥,清淡滋潤,也沒什麼不好。”林杉點了點頭,並無異議,他本來也不是一個對飲食特別挑剔的人。
但他接下來的一個舉動則著實令陳酒大吃一驚。
林杉身體側傾,將陳酒剛才看過後擱在箱子上的信捏在手裡,也沒有再仔細看一遍,就一甩手扔進了灶膛裡。
灶膛裡燒得正旺的火勢瞬間就吞噬了那封薄薄的信箋,連些許聲音都未發出。
“信……”陳酒卻衝了過來,躬身在灶膛口,看樣子她準備徒手撲火摘信回,但她最終只是怔住,並沒有真這麼做。不是因為她懼怕火灼,而是等她衝過來時,她就見那封信已經被火焰吞噬了大半,拿不回來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陳酒怔然回頭,望著林杉不解地說道,“你費了一番工夫地找它,不就是為了留下它麼?為什麼又要燒掉它?”
“因為……必須承認,這封信上面記錄的都是令人不快樂的回憶。”林杉的話說到這裡略作停頓,過了片刻他才接著又道:“我已不是少年人,說起來,直到現在才思考著學會忘記,真是令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陳酒一點也不覺得可笑。
她能體會得到,對於葉子青的人生結局,林杉心頭上揹負著多麼沉重的自責。雖然她尚還有些不解,總覺得這自責負罪感的原因怕不是一句拒絕的話那麼簡單。
葉子青雖然因為他的拒絕,最後也改變了選擇嫁給皇帝,但從那封信的內容和語氣上看,她並沒有記恨怪責他的意思,依然很信任倚重他 。
也許林杉為之自責的還有一些別的什麼原因,陳酒現在雖然還不能詳細知曉,但她相信自己發自另一個角度的直覺。她當然也希望林杉能夠儘快重擇一段感情,但她同時也知道,要他忘了那個在他心裡盤桓了十多年的影子,絕沒那麼容易,絕不是等同於忘記一件事那麼簡單。
一個人能給另一個人記住的東西是那麼的細碎繁瑣,比時光刻在樹幹上的年輪還要繁複。
不過,陳酒在驚詫的同時,心裡又有著一絲欣慰,不論如何,林杉從今天開始,真正有了嘗試遺忘過去不好回憶的行動,從燒掉這封信開始。
如果沒有這封信作為實物承載,拆除了腦海裡虛渺的影像與遙遠過去中間的支撐點,要忘掉一些事便也容易些。
“林大哥,我多希望你過得快樂,哪怕是在說起葉姐姐的事時。你也能平心靜氣,而不是像剛才那樣刺傷自己的心。”陳酒退後半步,再次在林杉身邊蹲下。以極近的距離望著他,一字一句又道:“若是以前。我常常想著,你若能忘了她那該多好。但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如果忘不了就記住吧,但是是要平靜無愧的記住,就像是記住一個老朋友那樣。”
“嗯……”林杉沉吟了片刻,然後微微一笑,說道:“今天與你說到的這些。起初是我不願意言及的舊事,但沒想到說了這麼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