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的熟客。
“充你姥姥的大爺。”破衣老叟朝坐姿極為不雅的粗魯漢子啐了口乾唾,“不過……聽你說得這話,顯然潲水這東西你比爺爺我嘗得多。爺爺就不跟你爭了。”
茶棚裡又是一陣起鬨笑鬧。
粗魯漢子聞言並未暴怒,只是別過臉去不屑說道:“老傢伙,嘴上不留德,怪不得兒子三十多歲了還取不到婆娘,叫他跟著你一起過一輩子吧!”
粗魯漢子這後頭的半句話就有些狠了,破衣老叟果然微微變了臉色,正要開口還擊,卻見那沏茶夥計終於看不下去了,嘶聲大叫道:“老不死的,喝飽了就趕緊給老子滾!付家老大的厲害你沒見過?打是打不過。吵嘴三十四回你哪回勝過?快別在這兒添雜碎了,沒看我這兒今天來了貴客?快走快走!”
破衣老叟果然立即熄滅了怒火,“嘿嘿”笑了兩聲,外人不知道他心裡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念頭,但也沒有誰真會在乎這一點。
破衣老叟背起擱在地上的一捆柴禾。將自帶的水瓢掛回腰間,不再多說一字就轉身離開了。待他揹著柴禾的身影轉過去,茶棚下的道人方無才看見柴捆一側還掛著一隻獵來的野雞。已經死去的野雞耷拉著長頸,隨著老人家一步一頓地在他身邊晃來晃去,明明不算肥美的野雞在那老頭兒小個頭的映襯下竟顯得頗有些斤兩。
隨著剛才茶棚裡那一陣鬧騰,直至此時靜下來,方無這才恍然記起。他剛才好像忘了什麼事。
望著那揹著一捆柴慢慢走遠的背影,方無輕輕嘆了口氣。
既然過了這麼久都未見毒性發作,也許……也許是慢毒……
方無或許連自己都未發覺,他對岑遲手段的判斷,未免太單一了些……為什麼他從未想過,可能那碾碎在指間的粉末。就只是普通的粉末呢?
岑遲站起身來,就沒再有坐下的意思,做了兩下舒展身體的動作後,他就招呼道:“時間有些緊了,我們走吧。”
三人行至茶棚側面。牽馬上路。結賬的時候,茶棚那夥計還諸多告罪,生怕是自己沒招呼好才使得三個貴客匆匆付賬走人。…
顯然因為這茶鋪周圍沒有了競爭同行,所以這沏茶夥計並未自察,以他家茶棚的環境,即便他口頭上招呼得再好又頂什麼用?幾句虛話,換不來舒服的座椅、精緻的茶具和甘爽的茶湯,便都是個空。即便沒有那粗言穢語吵鬧的兩個人在,這樣的茶棚休想留人多坐。
騎馬啟程,方無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一行三人趕往沙口縣的路徑,似乎與那背柴的破衣老叟同路?!
他看向並騎的岑遲,眼底浮現一絲驚訝。
岑遲側過臉來,正好看見他眼中那一絲異色。
岑遲直至此時仍然什麼話也沒多說,只是忽然揚起一鞭……抽在了方無坐下的馬臀上。
草料吃飽、清水飲足的馬兒突然受了這一記辣鞭,還不得邁開全部蹄勁兒飛奔起來。倒是騎馬的方無心下微驚,好在他常年遊歷四野,對馬匹這種長途代步牲口的駕馭功夫不俗,才沒有被猛地甩飛於鞍上。
雖然方無心裡頗為費解,為什麼岑遲會突然神經質地來這麼一下,但他也並未立即大叫著將心中疑惑問出聲,也沒有強行勒馬,而是抓牢韁繩專念一線地駕馭狂奔怒馬,任其奔突。
荒野沙地上捲起兩道煙塵,岑遲在抽完方無的坐騎以後,緊接著揚起第二鞭卻是抽在自己座下的馬匹身上,很快追上了方無的馬,然後第三鞭又抽在了方無的馬上……
就這樣,岑遲前一鞭後一鞭的抽著兩匹馬,兩騎絕塵而去,很快將後頭也已經是一臉驚訝的高潛丟擲了數十丈遠。
在三人分成雙方將彼此的距離拉遠時,三騎其實都保持著不低的前行速度。直至此時,一行三騎以相距數十丈遠的開合,向前方已經奔出了將近五里路程。
五里路程若用步行。得耗去至少一炷香時間,但在狂奔馬蹄下,幾乎如風呼嘯即至。
方無忽然看見前方出現出現一個有點熟悉的背影,定睛細看。果然正是那個揹著一捆柴禾的破衣老叟。他心下忽生恍然意念,側目向身後看去,就見岑遲拎著韁繩也已趕上來,卻沒再像之前那樣狂揮馬鞭。
兩騎漸漸慢了下來,耳畔呼嘯風聲停歇,方無看著岑遲,臉上浮現笑容,緩言說道:“原來……”話說到一半,他對自己剛才掩在心裡的那番揣測漸生愧疚,接下來的半句話不知以何為繼。
岑遲則是淡然一笑。說道:“老道,你的心腸未免太仁善了。我雖然不同你向道之心,但也瞭解一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