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她也打從心裡希望,能去母親的墳前燃一炷香。
即便母親沒能活著養育她,但她總歸是在母親腹中待了十個月,這種養育亦是養育,連著身體,同著脈搏,可不是那個同樣也一面沒見過的父親可以取代的感情接壤。
…
(791)、斬草
…
鏖戰一整天,來回廝殺三十餘場,早上從葉宅出發殺到東風樓,晌午在宋宅走了個過場,緊接著又轉回了葉宅,饒是身為“紙牌教父”的石乙,此時也已有了想吐的感覺。
時近黃昏,夕陽漸沉的那片天,燒起了一團火雲,暈染得萬里晴空一片橘色。被這樣的天色均勻撒落,葉宅小家門庭的輪廓似乎變得朦朧了些,但也愈發清晰的給人一種溫馨感覺。
單戶人家的主會客廳一下子聚攏了十來個人,頓時窄仄起來。之前大家興致高時,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裡的牌面上,此刻擱下牌,諸人看看彼此,再環顧一遍四周,先是楞了愣,旋即又皆面現笑容。
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錦服中年人不禁在心裡默嘆:玩物喪志,果然不假,今天可算是儀態丟盡了。不過……這種取樂的方式,似乎又不能盡算作是遊戲。
為了騰地方玩牌,葉宅客廳裡除了桌椅,其它傢俱全都搬去了別的房間。也是為了方便六人同桌,廳中的牌桌實際上是由兩張桌子拼成的,桌面顯得極為開闊。
不過,因為在牌局中途,不斷有葉宅廚房那邊兩位熱心大媽送來的茶點,所以此時桌上的各種吃喝過後留下的空盤殘羹,看上去也頗為開闊醒目。
石乙乾咳一聲,自己也覺得剛才是不是太瘋了點。而在環顧桌圍諸人過後,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不禁輕咦一聲。
錦衣中年人問詢的目光很快投來。
從上午這個中年人剛到東風樓時開始,石乙就隱隱感覺到,此人自言行舉止裡透露出的某種氣質,絕非他介紹自己的那樣平凡。這個中年人很可能有著特殊的身份,並且位置不低。石乙思及這中年人與葉正名認識,便不難推敲,此人身在仕途中。只是他具體走到哪個位置,卻是不太能看出來了。
但不論如何,對於這類人,石乙心裡是自然懷揣著十分小心的。
沉思了片刻。石乙才微笑著說道:“這裡讓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
……
東風樓的門口,的確如石乙所言,一字排開了十幾輛盛滿聘禮的馬車。
即便此地接近勾欄紅坊,京都限馬令也仍然可以生效,能把馬車駕到內城,堵塞街道,車隊的主人如果不是身兼一定勢力,在衙門那邊先打好商量,那便是給自己的家財來了一刀,花了大價錢買了些關係。
娶妻實屬人生大事。京都府對於此事,也的確稍微能在律前留情。當然,能讓衙門略微鬆手的主動力,還是那惹人羨的金銀。
今天上午,在商界頗有些名聲的中州綢緞商胡尋帶著十幾車聘禮風風火火來到東風樓。目色堅定的揚言要娶樓裡排在十一位的歌姬為妻,可把樓裡樓外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那時樓裡的姑娘都還在休息,沒人理會他,胡尋也被東風樓一群功夫強悍的門丁攔在樓外。
然而這事一直鬧了一個多時辰,胡尋絲毫沒有退意,樓裡的姑娘也都沒了睡意,陸續起身梳洗。耳畔還聽著樓外傳來要進樓的吵鬧聲,樓內的姑娘問了十一娘幾句,竟真問出了端倪,大家又是被嚇了一大跳。
眼見樓外的胡尋把官方文書都擺出來了,樓裡的十一娘也點了頭,大家才知道這事是真的。連忙張羅著姑娘出嫁。以前也不知道是誰想的鬼點子,樓裡眾多取樂節目裡,居然還有拜堂這一項,嫁衣蓋頭都是現成的,就是舊了點。但也來不及再張羅了。…
能嫁給胡尋,還愁以後沒有錦繡衣裝?
但等這些瑣碎事都辦妥了,胡尋也被放進樓裡來了,十一的眾位姐妹也都冷靜下來了,想到了姑娘出嫁前還要做一件事。
雖然東風樓的姑娘,名聲方面始終有些不如良家女子,但此地是女人的主場,所以所有規矩還得按女人的心意來。
哪個姑娘不希望自己出嫁時風光又尊貴?如果就這樣讓胡尋把十一接走了,總讓人容易心生一種錯覺,彷彿十一是被胡尋用樓外的十幾車聘禮換走了似的。
於是,在好不容易走進了東風樓之後,胡尋以為立即可以看見自己魂牽夢縈的娘子,沒想到還有新娘子“閨房”的那道坎沒過。
也不知道東風樓是續了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