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你找著,你覺得你真的能找著我麼?另外,十三歲也不小了,你別小瞧了北籬的弟子,一代只收兩徒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倒也是。”林杉臉上露出微笑。
廖世看著林杉臉上的那絲微笑,沉吟片刻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那個師弟為什麼早早就離開了門派,聽你的話意,似乎又不止是被驅逐那麼簡單的原因,但我覺得如果是什麼誤會過節造成此事,或許還得他回門派面見上師,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林杉聞言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不等他就此事再開口說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因為三年前服用赤巖血參,現今林杉的身體已經出現一些不良反應,三感變得異常敏銳,門外的人還未走近,他就已經聽見了聲響。…
目光投遠至門外,他看到一個人。最先注意的是那人手上拿著的一隻小方匣子,再才是那人風塵僕僕的臉孔和落滿灰土的衣裝。
這人的打扮與駐守居所的十幾名侍衛不同,但林杉認得這人是秘蹤信使。只是這類信使一般都是用皮筒或者竹筒保管長途信件。像這樣用較為累贅的匣子裝信,卻是不常見的。
秘蹤信使只有在必須向北地送信的時候才會與林杉聯絡。而在最近這三年時間裡,林杉雖然常與西面的兩組人聯絡,實際上卻少與京都方的秘蹤信使通訊,這信使因而也是完全不存在有與廖世打照面的機會,不過他大約能推斷屋內那個獨坐飯桌前的長者必定是林杉的重要客人,因而只是看了他幾眼,未多加防備,信使便徑自走向了林杉。遞出手中的小方匣。
之前林杉的目光投向門口,卻是隔了好一會兒,廖世才也聽到那陣急促腳步聲,旁觀這一切,廖世更加深刻的見識到,林杉果真是聽覺已呈病態的敏銳,不禁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
而林杉在接過信使遞來的小方匣後,先是打量琢磨了一番,隨後離座起身,對廖世說道:“叔。我去書房了,你慢慢吃,有什麼需要。直接喊僕人服侍。”
這話才說完,他已經走出門外,看來今天那位秘蹤信使傳達來的信件不僅來得急,事也重。
廖世猶豫了一下,剛剛站起身準備跟出去,就聽見門外林杉吩咐了一聲,緊接著就有一名侍女走了進來。
待廖世走到門口,林杉已經走離很遠了,他才生生將那句“你不吃飯啊”給吞回肚中。
無聲一嘆。廖世走回屋內,但他沒有立即坐回桌邊。而是踱步到了林杉剛才坐過的位置,目光落到那剛剛沏滿熱水的茶杯裡。只見陶杯中茶湯顏色過深。讓人感覺口味也厚,廖世想起剛才林杉喝茶的方式,眉頭微動。
受林杉吩咐,留在飯廳內等待使喚的那名侍女看見廖世盯著一杯熱茶似在發呆,靜靜等了片刻後,忍不住問了句:“老先生需要喝茶麼?”
廖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年紀輕輕、面相生得水靈的侍女丫頭,心情也似好了些,笑了兩聲後道:“小姑娘,幫我拿雙乾淨的筷子來。”
其實他此時所站的位置離飯桌也沒幾步遠,但當他看見那模樣可愛的小姑娘,他還就忍不住想讓她幫自己做事嘞。青春少女宛如剛剛綻放的花蕾,即便是路邊的無名一朵,也都會讓人忍不住停步注目。
然而在小丫頭看來,眼前這脊背佝僂因而顯得身材較為矮小,臉上面板也皺成一團,面貌堪稱醜陋的老頭,即便是在笑起來的時候,也好看不到哪兒去,甚至還因為那份笑,使他的臉孔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眼瞳微微瑟縮,小丫頭沒敢多看他的笑臉,只低眉斂目“嗯”了一聲,然後就去飯桌上挑了雙新筷子,再轉身稍微走近他一些,伸臂遞送過來,“老先生,您要的筷子。”
待廖世側身接過筷子時,小丫頭看見他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十分嚴肅,她以為是自己拿筷子的事沒做妥,又微微縮了縮脖子。
侍女小丫頭正等著廖世訓話,卻良久沒有聽到老先生的聲音,這才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卻見老先生哪裡管她,只是正神情專注地拿筷子在杵茶杯裡的茶葉。…
茶葉是僕人提前在茶杯裡放好才拿進來的,所以要知道這茶葉是什麼來頭,還真得只看茶渣。不過茶葉這種東西,經開水泡過展開,倒也更利於辨別其類。
林杉的味覺已經病變,間接影響了他的飲食調味,菜食滋味無比寡淡,可能正是如此對他而言才算合適,廖世剛才也見識過了,因而他心存質疑,為何林杉還能喝這麼味厚的濃茶?
執筷子從茶杯裡挑出幾片完整點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