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軍主帥離位是行軍大忌,但無奈這次出事的人,實際身份是一位皇子,當今皇帝又只有兩個兒子,不得不叫人心急。
“殿下!”
見王哲醒了,並且已經從床上坐起身來,精神似乎還算不錯,厲蓋臉上滑過一絲欣然,當即全掌相擊行禮。隨同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幾位裨將,則正要單膝屈地行禮。
王哲當即抬手道:“都免禮吧!”
見面寒暄了幾句,眾人就陸續坐下。王哲又差牙兵奉茶,待閒雜耳目都出去了,話題由他拿捏著。漸漸就轉向了那封信。
提起這事兒,厲蓋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左右坐於他旁邊的幾位裨將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繼表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態。
“現在都是什麼時候了,發生了什麼事兒,還能瞞著我不成?”王哲與軍中上層將士議事時,臉上常有溫和親近神色,此時卻是盡數收斂了,這樣的他,神情樣貌就愈發接近他的父皇,威嚴氣勢令在場諸人眼色微凜。視線在營房內團坐的眾人臉上掠過。又在稍顯陌生、很明顯是隨厲蓋從右路軍過來的兩名將領臉上停頓了片刻,王哲便接著又說道:“馬將軍,韓將軍,二位是臨時有事從右路軍趕過來的,也不可因外務耽誤太久吧!”
馬將軍、韓將軍兩人聞言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就默然點頭,然後又一齊將目光轉向右路軍主心骨厲統帥。
在這間中軍營房內,論身份的尊貴,當然是二皇子王哲,但厲蓋卻有著超越二皇子的資歷以及軍中威信。十幾年、甚至短則幾年之後。王哲或有爭儲的資格,但厲蓋卻是十幾年前就隨駕在北方征戰經年,軍中熟人一大把。這些熟人又大多見識過厲蓋的騎戰能力,膜拜其威望者無數,繼續輔佐下一代君王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兩人各有千秋。
所以此間有犯難的抉擇,還是儘可能丟給這兩個人自個兒看著辦吧!
總之眼前說到的這事兒,他們幾個偏將不想參與,甚至連旁聽的念頭都沒有。
眾將的面部表情已經隱隱然說明了某件事情,此事,其實在昨天厲蓋等人剛從右路軍駐紮地縱馬飛馳而來時,就已經商議過了。幾個人眼神一交換。大致就明白了。厲蓋也不含糊,直接給了一個放行的眼色。
幾名裨將旋即陸續起身請辭。
剛才他們幾人的眼神交流。坐在床上的王哲也都一一看在眼裡,不用講明也知道他們這是準備避嫌。也就順其自然的隨他們去了。
剛剛在伙房那邊煮了開水沏好茶的牙兵這會兒正端著茶水進來,正好遇上幾個甲冑在身、形體魁梧的將領陸續出來,腰間連鞘軍刀隨著步履大動不時敲打在精鑄的衣甲上,一陣哐當作響。欠身行禮後,這牙兵也沒過分驚訝,依舊將茶水送進營房擺好,然後很識趣的退了出來。一轉身,長期服侍在主帥營房的機靈牙兵果斷改了道,接著伺候那幾個剛剛退出來的將領去了。
此時主帥營帳裡,聚攏的可是兩個大人物,要商議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需要一竿子人暫時退避,這在以往其實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了。既見眾位為將的都退出來了,自己一個端茶倒水的牙兵還需要主人親自再吩咐一次?…
眼見閒人都已盡去,王哲也不再繞彎子,他相信以厲蓋在京都統領府磨練出來的辦事習慣與效率,昨天到達這裡之後,除了探望他的毒傷,厲蓋最主要的作為定然是衝著那封信去的。
並且,自己中毒的契機,除了因為那封信,還因為那封信是莫葉遞給他的,所以他才會毫無防備。只這一重關係在裡頭,但凡知情、或者隱約知情者,都不太想插手此事。而憑厲蓋的資歷,和他原本在京都統領府主要負責的事務偏向,這件事由他來辦卻無甚問題。
“怎麼樣?厲叔叔,你是否已經查出端倪來了?”王哲略為挪了挪身體,換了個端正朝向厲蓋的坐姿,直接問道。在沒有旁人在場時,他於稱呼上,也自然有了些改動,變得親和了許多。只是他臉上掛著的那絲威嚴,仍舊未減分毫。
厲蓋也沒有再像剛才有諸多人在場時那樣言語含蓄,他先是有些怪異的笑了一下,然後開口,亦是直接話入主題:“其實我倒沒怎麼查,那東西自然就顯露出了真相。”
但這在王哲看來,仍舊有些繞彎的意味,因為他不太明白“自然顯露”這四字的意思。
看著王哲質疑的眼神,不等他問,厲蓋緊接著就又道:“可能……三殿下還是親自看看吧!”
說罷,厲蓋已經起身,自營房牆角一口箱子裡取出一隻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