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才得知孫謹拿著那一千兩是準備去買歡,在場五人當中唯一的女子金玲就禁不住對他心生一絲排斥,此時見他去不成了,她心裡正大呼一個“該”字。
不過,反觀烏啟南下不成大盤棋的結果,金玲則有些心覺遺憾。在宗門裡頭,烏啟南極好下棋之事是大家都知道的。
烏啟南因為眼睛裡天生有那一點剔透,有些異於常人,因為這一點他從小就被同齡人排斥,便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後來他得逢機緣進了羽天宗,他被人當做異類排斥的這個情況才稍微好轉,因為羽天宗裡的人本就過著與常人不同的生活,這種歧視被削弱許多。
不過,在他進羽天宗之前,他的棋藝就已經有較高水平了。後來在羽天宗生活的大幾年時光裡,他不僅練就一身不俗的武藝,透過了宗門的考驗開始替宗門做事,他還以一塊板上的博弈將宗門裡所有的棋手全都勝過一次。宗門裡唯一缺了這一次的人只有滄浪師叔,那也是因為她根本不給烏啟南在她那兒擺棋的機會。
宗門裡頭已經玩膩了,烏啟南當然想去外頭試試,但那些有大名的棋手是他試不得的物件,因為這可能會暴露他的身份。
他能去的只是環境比較開放的棋館,但這種地方一般難逢真正的高手。只有京都或許是個例外。
京都的棋館都偏商業化,但也只有具備一定規模的大棋館,才有能力支援主辦中堂大盤棋。
在可以容納百座的棋館大堂中。築起一個室內高臺,但也只能是高過人的膝蓋。讓堂下在座的棋人全都能看見高臺上那張巨大的、立起的鐵板棋盤即可。鐵棋盤上銀粉鑄線格,磁石鑄棋子,大盤棋每開一次,都會有六名棋童代手侍棋,下棋的人直接叫位數即可。
中堂大盤棋每開一次,需要的經手費大約都在三十兩銀子左右。像折劍剛才說的,這個價格或許會在某個時段,因為兩家棋館的競爭而稍有削減。但對於普通人家來說,這還是太貴了。
不過。大盤棋有它不可取代的優勢,那就是它破除了“觀棋不語”的規矩,允許旁觀,允許多人對弈,還允許押注買勝負。所以儘管它貴,玩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因為它的貴與特例,經過多年經營,衝著大盤棋來的棋客還形成了幾個較為固定的流派。
雅人都愛棋。不論是真雅還是偽雅,棋盤上的博弈都是較量智力但又互無損傷的一種有趣遊戲,很能提升個人的形象。
而開中堂大盤棋則是一個顯擺身份的好辦法。
一個剛剛踏入京都的外地生人。如果能連續在大棋館開幾次大盤棋,他的樣子就會被幾百號人至少記住半年。如果他能夠在大盤棋中連勝幾場,此人或許就能與某個名門貴族鉤掛上關係。
但這個看起來是開了鴻途捷徑的地方,路卻並不容易走,否則棋館的門檻豈非早就被人踏爛了。
橫在這條通天捷徑上最大的阻礙也正是這個中堂大盤棋的特例規矩——允許旁觀者評棋,允許多人參與——這也就意味著,看起來是兩個人的對弈,實際上卻是兩群人腦力的對弈。…
這樣下棋的方式,表面上看著熱鬧。細思即會發現對弈者在心理上可能隨時會面臨困窘,而事實上。這種規矩還有些不雅,有些……無恥。
即便如此。烏啟南也非常地想這麼玩一次。
在宗門下棋的時候,他也曾想著模仿京都中堂大盤棋的方式,約上幾個或者十幾個師兄弟,同時與他對弈,但這樣還是比不了大盤棋的百人對弈。而且在宗門裡這麼玩了幾次後,那些師兄弟漸漸又懶得與他下棋了,十幾個人也是輸,太掉面子。
如果是到了棋館,鐵打的棋盤流水的棋客,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關鍵一點還是在於,對於烏啟南而言,棋館裡的棋客都是陌生的人,他們有著各種新鮮的棋招套路,這些新的嘗試令烏啟南只是想一想就覺得興奮。
所以他興奮得為了能拿到折劍的那八百兩多下個幾十盤,不惜把孫謹信任他才告訴他的小秘密給賣了。
然而他無法預料,他想開大盤棋的想法這麼快就被伏劍拍飛了,他雖然不捨,卻很清楚伏劍說出的話斷難收回。
只是……為了下棋,他做了辜負師兄的事,這可是虧上加虧。
想到這裡,他已經拋卻了下棋的念頭,還悄悄看了孫謹一眼,卻見孫謹彷彿被他的一絲靈魂附體了似的,也擺出低眉垂眼的樣子,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伏劍看見他這個樣子就有些不悅了,他又伸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冷聲說道:“孫謹,不要再想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