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林杉居然帶著已經長出那賤人影子的小孽障回來了。
他本來可以不必親自走這一趟的,或許也是他自己送上門來找死吧!經過將近十年的經營,在如今治安最周全縝密的京都裡,史靖若是想殺一個人,要做到乾乾淨淨也不是太難的事情。
而令德妃激動期待萬分的是,林杉這廝或許真是吃錯什麼藥了,他回京後並不立即與皇帝王熾聯絡上,他自己也沒有多帶一個侍從,就與那小孽障,還有一個年邁乾瘦的老管家住在他很早以前買下的那個破落院子裡。在這樣的環境下。要殺一個人,附帶解決一個弱質孩童,簡直簡單得近乎去自家菜園子裡割一把韭菜、稍加掘幾根小蔥。
忌憚於林杉的劍術。據說頗有些厲害,德妃在安排伏擊人手時。放了一個幾乎可以洗劫一處村鎮的人手上去。
就在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就等她一聲令下,這些殺手就會狼刺虎撲搬撕了那兩個人時,變故陡然再生。
原來林杉返京並非真的一個幫手也沒帶,他回到那破落院子後沒過幾天,院子外圍就出現了兩個類同影衛的男子。這兩個人一個看著非常年輕,但也陌生得很,另一個則有二十老幾了。樣子看起來很落魄,但依稀得辨,正是失蹤多年的二組雙燕之一。
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隻落單的燕子突然蹦了出來,德妃卻不敢小覷於他,怕自己養的殺手不清楚此人的厲害,露出馬腳拖累自己,她只得又憤憤不甘地將埋伏在那破落院子外的殺手們暫時全都召回。
不過,天意雖然幾經捉弄,但最終好像還是靠向自己這邊的。
焦躁忍耐了幾天後。德妃又收穫了一個讓她再次欣喜起來的訊息。林杉回京後不與皇帝聯絡,竟也是假的,但他如此作相的目的。竟是要替皇帝去捅萬德福那個馬蜂窩。
這蜂窩一捅破,好戲就可以開鑼了,而且還不怕聲響弄得大。
德妃將她掌握的林杉在京所有資料當做一個順水人情,送給了萬德福家世後頭的那幫正在磨刀的門人。做到這一步的德妃仍然有些不放心,就又將自己幾天前召回的那群殺手再搬出來,摻在了準備替萬德福報仇解恨殺林杉的那群殺手裡頭。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幾乎天羅地網撲就的剿殺陣仗,仍然沒能給林杉致命一擊,就連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孽障也沒少掉一根頭髮。
這一切都是因為,史靖又在半路撤手了。他不但臨陣收回了自己投出去的人手,還倒打一耙地把來自萬家的那群人好不容易織的捕殺網撕了道口子。
事後。他告訴她,再等三年。
如今三年就這麼過去了。她也終於再覓到了一個機會,先了結了在京中舒服過了三年小日子的那個孽障。至於林杉那邊,三年前他雖然沒死,但經青夏打探回來的訊息,他病病怏怏了三年,頭兩年絕大部分時間還需要臥床休養,對於這樣一個只剩下半條命的人,實在不足為慮。
可現在史靖竟然還要阻止她!
這叫她怎能不憤怒?!
回想了一遍這些數次失手的過往,德妃心裡的不甘與惱火情緒陡然激增,她忽然冷哼一聲,並不順史靖地指引,而是另啟話頭地說道:“你每次要阻止我的時候,都會捏一個理由,所以我只想知道你今天拿來的新理由是什麼!”…
“沒有新理由。”史靖驀然轉身,盯著德妃的雙眼一字一頓又道:“如果你一定要我給你理由,那我只能將三年前說予你的話再重複一遍。”
德妃聞言,不禁仰頭“咯咯”笑了起來。她以這樣的姿勢發出如此零碎的笑聲,看著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神經質的東西。
如此折騰,她確實已被激起了些許錯亂情緒。
略顯詭譎地笑了一陣子後,德妃回過頭來看向史靖,質問道:“你說說,你這算什麼?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那套拖了我一年又一年的說辭麼?”
“你會相信的。”目光微有垂落的史靖沉吟著抬起頭來,“除非你不想活過今年。”
德妃眼中閃過一絲凜然之色,沒有說話。
“你不願意承認,那就由我代勞,再重述一遍。”史靖剛才那一陣沉吟,顯然是在肚裡打好了底稿,現在他先以一句危言聳聽的話截住德妃的怒氣,再待慢慢講出那套準備好了的說辭,“可能你至今還不知道,三年前林杉為什麼要帶那女孩兒回京。這件事充滿了矛盾的邏輯,我也是猜測推敲了許久,才約摸得出幾個設想。
第一,他是在三年前就準備將那女孩交還陛下,但陛下這邊卻出了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