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怎麼樣她不知道,她只是潛意識裡不想讓師父因為這件事而生氣,生她的氣——再者,嚴行之也說過,這種名叫‘一點朱’的藥材,藥效並不複雜,還是‘惡草’。
端著裝了洗好的青菜的篾盤走進來的林杉見莫葉神色有異,隨口說道:“是不是燙到手了?如果燙到指頭就趕緊捏下耳垂,可以清涼燙熱。”
莫葉微微一怔,然後她忽然抬手伸指捏住了自己的耳垂,然後朝林杉笑了笑。
“說了讓師父來,逞強的事以後別再做了。”林杉說著就取了砧板和菜刀,準備切菜。
然而當莫葉看到他切菜的姿勢時,莫葉已然是安靜不下來了。
“師父,青菜不需要切那麼細。”
“切細點熟得快一些,我們是炒菜給自己吃,不是炒出去賣,沒那麼多講究。”
“……”
過了一會兒,莫葉看見林杉推了切好的青菜下鍋,接著拿起鍋鏟迅速翻炒,她的雙眉不禁微微跳動起來。
“師父,你炒菜別翻得那麼勤,這是青菜啊!別到後面菜還沒熟,都被你鏟碎了。”
“哦……”
“不然我跟你換換,你來炒菜,師父熬藥。”
在莫葉的幾番指點後,林杉終於沒了辯解之詞,擱鏟‘投降’。
雖然莫葉有些不情願,在師父將菜炒成夾生品時接過鍋鏟,但是為了自己中午還能吃到看得出形狀的菜餚,顧全大局的莫葉還是接下了這一艱鉅的任務。
但當她從林杉的手中接過鍋鏟時,她還是忍不住送還了他的一句話:“逞強的事以後別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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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紅日西沉,黎氏和馬安也還沒回來。莫葉心情苦悶,晚上吃的飯比午飯更慘,整一個大雜燴,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她竟覺得一天一碗的藥居然也不那麼苦了。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一個只有莫葉自己知道的原因。
莫葉端著藥碗才喝了一口,就感覺出來了,這湯藥的苦味,在她提前將那一點朱去掉後,果然苦味降低了許多,所以她在喝完一口藥後,因為心裡想到這件事而停頓了一下。
此時就在一旁桌邊,剛剛擱下書準備喝口熱茶的林杉看到了她的這一些須異常,隨意的問了一句:“怎麼了?藥沒熬好?”
“呃……”莫葉躊躇了一下,接著說道:“可能是因為你的身上酒氣太重,熬出來的藥似乎也有酒味。”
“有這回事?我嘗一口看看。”林杉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站起身走了過來。
莫葉心中微驚,幾口喝下碗中湯藥,然後撂碗說道:“師父,什麼藥都是有毒性的,所以你以後別再嘗我的藥了。你是一個健康的人,以前我年齡小懂的少,而現在,你每喝一口我的藥,我就忍不住擔心。”
好在莫葉平時喝藥都是這個樣子,所以林杉沒有因為她的這種匆忙而多想什麼,反倒是因為她說的話而感到一絲安慰。林杉坐回椅子上,再次端起茶盞,卻是向莫葉微微一舉,微笑著說道:“好,我不嘗你的藥了,我陪著你喝茶。”
自從開始喝藥,莫葉心裡就很奇怪的生出一種魔障,拒絕任何苦澀的飲食,但對於家中特製的飯後消食茶,她倒是很喜歡那種柔和茶湯中淡淡的酸甜味道。家中其他人喝它可以消食安胃,而她喝了那茶湯後則可以很明顯的壓下每每喝完苦湯藥後,喉間那翻騰欲出的苦腥味道。
莫葉見林杉朝自己舉杯,她也捧起身旁桌上的另外一隻盛了消食茶的碗,學著他的樣子回舉,師徒兩人一前一後的舉杯對敬,恰合無餘。
喝了一口酸甜茶湯,莫葉看著林杉喝茶的樣子,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酒莊裡看到的那一幕。她回想了一下後問道:“師父,昨晚你在酒莊上為什麼舞劍?”
林杉聞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詫異的看著她說道:“昨晚你不是跟刑風在一起麼?怎麼你也在酒莊裡?”
“半路上碰到嚴行之,我們三個人湊了一桌,去了飯莊,不巧那飯莊正在你所在的酒莊對面。”莫葉簡單的對林杉講了一下自己昨晚的行程,然後繼續追問道:“師父,你為什麼舞劍?”
“昨晚喝得太醉,記得不大清楚,好像是賭什麼輸了。”林杉揉了揉額角,隨口說道:“你覺得有什麼問題麼?”
“後來又有一人起身,他持劍雖然是與你對舞,但葉兒卻看見……”莫葉語氣微頓,似乎還在心驚於昨晚的所見,然後她才咬著字眼將下半句話說完:“……他幾乎把師父逼到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