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因為岑遲的勸而釋下心緒,只是忍不住又道:“為了這麼無聊的事拖延,在下可不想再忍。如果錯過了時間,今天傍晚趕不到下家驛站,他們燕家不介意露宿,可先生怎麼能陪著他們耗?”
岑遲見高潛似乎有要到前面車隊裡理論的意思,連忙拉住他,勸阻道:“我也只是猜猜,也許別人是真有什麼事,也說不一定……”
他的話剛說到這兒,前方車隊裡忽然發生了變故。
就聽車隊中傳出一個人的聲音,音色洪亮,中氣十足,高聲道:“燕九字,前行一闕。”
那聲音微頓後,又道:“燕十字,前行二闕。”
那聲音所挾著的語調,似乎是在發出一種命令。聲音頓時,車隊的中間就有一輛馬車慢慢前行,但前後兩端的馬車依舊穩穩停在原地。
那聲音接著又叫出了“燕十一字、十二字”的名頭,施的都是前行的命令。
整個燕家商行的車隊裡,只有中間幾輛馬車在隨著那命令一揚一頓的發出而慢慢活動,前後車輛的位置都沒有變化,但中間部位已經空出了較長距離的一片空地。
對於長處在陸地行商的燕家而言,總商會早年就已經制定出一套專屬燕家車隊的口令,近年來也有其他陸商開始模仿,但大多都做不到燕家商隊的恪守與規範。
那口令中的數字,代表的是車隊中車輛的單獨序號,但如果是在前後都有商隊時,數字序號前的商會簡稱就有必要高呼以示警了。
此時北城門內的空地上,只有燕家一家商會的車隊,可儘管如此,那發令人也沒有省去數字序列前的商會番號。無論在何種情況下,燕家商隊的指揮人員在引導車隊行進時,所喊口令都是規範一致的,絲毫不會改動。
至於口令中的那個‘闕’字,則是專屬於燕家行商活動中,距離的度量衡,燕家的一闋指的就是燕家商車一個車位要佔的長度。
。
(448)、三輛馬車
第二更,晚上還有第三更~
⌒⌒⌒
燕家對其商隊行車列隊的相關口令,管理到了接近軍方兵士列陣口令那般嚴明的程度。 商界有一句話形容得很貼切:商界之爭,譬如戰場。因而燕家這個商界龐然家族,能把下面做事的人管成這個樣子,也算潛移默化的形勢造就。
此時在場之人如果熟悉燕家此類口令的意思,在聽到車隊前方傳來的口令指引時,即便不走近親眼看一看,大致也都能猜出車隊的中間,現在空出了可停三輛馬車的位置。
岑遲本來是要再勸高潛等一會兒,但在聽到那幾聲口令後,他便頓了聲。過了片刻後,他再開口時話已變了。
“燕家行商多年,一應事項佈置都恪求完美,從未傳出半路補貨的事例,看來此次他們真的是在等人,想必我們很快也可以走了。”岑遲說完這話,就又爬回車內去了。
被他掀開後又垂下的馬車門簾還在微微晃動,不遠處就有別的馬車輪軸轉動碾地的聲音傳來。
高潛偏過頭朝聲音的來處看去,就見不遠處駛來三輛馬車,但從那馬車的制式上看,三車都屬於旅車,也就是載人所用。
載人旅車與載貨商車本身從外表上看,區別甚微,但如果與燕家車隊裡那種又高又寬、顯得四平八穩的商車比較起來,不同之處就比較明顯了。
那三輛馬車走得都不快,使高潛得以看清駕車之人。其實如果是尋常馬伕也便罷了,但高潛赫然發現,手持韁繩操控為首那輛馬車的人,恐怕並非一個尋常馬伕那麼簡單。多看幾眼後,高潛心中得出讓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結論。
坐於為首馬車駕車位上的人,僅從他發冠上嵌的那塊碧玉的估算價值。以及他腰間掛的那把半露在錦袋外的算盤來看,即便他不是燕家那位少當家,也跟燕氏商會的決策高層脫不了多遠的關係。
原本高潛還有些懷疑,這三輛馬車或許是別的要出京都的大戶人家所派,但看見為首馬車上的那個冠玉青年人後,他不再懷疑,乘坐此車的人絕非等閒之輩,或許未必是燕家的族親嫡系,但也絕對與這個大家族有不疏的關聯。
只是,在明白了這一點後。高潛的心中又升起新的疑惑。
燕家這是要做什麼?
雖說燕家如今的家業,已登上陸商之首,並且佈施在昭國地域上的生意。也是佔燕家總產業大頭的,但燕家商會的總辦事處卻不在昭國地域以內,而是在燕家發家之始所處的西陲小國。
地處昭國以北,擠在北雁和西面的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