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自己在這樣的時代中,做出有違時空規則的事,會不會一樣被無情消抹掉?雖然這個時空可能與自己所在的那個後世無關,但也一定還存在一個與今世有衍生關係的後世,因為今世社會文化的落後程度,太不符合人類文明的發展程序了。
只要有工業出現,助動科學程序,自己在前世所接觸到的科學,一定還是會重現的,這其中存在的只是時間差問題。
有因才有果,而人的壽命終究有限,不可能全觀歷史程序,如果當世的後續發展成果已經形成,那麼以自己一人之力,即便奇怪的超越了時間層,也是不可能改變那個歷史前因的,並且很可能自己會在試圖這麼做的時候,被歷史保護自我程序的力量抹掉。
想要不觸犯規則,就必須先了解規則的衡定秩序,只是今世的歷史程序究竟是怎樣的呢?似乎根本與自己前世所學的歷史沒有太大關係。
除了行用文字大部分相同,物品的名稱大致相同,有些制度稱謂也大致相同——但這些都是人類構成的社會必有的一種規律,就像前世的香菸可以走遍地球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國家都有政府部門一樣——可是這個時代的起源、朝代更替,乃至上古神話,都與前世自己所學的不一樣。
甚至在這個時代活動的地域版圖上,都與前世差了一些地方。
除了頭頂的日月,腳下能種植的土壤。還有東面那片海洋可以明確證實自己還生活在地球上。
石乙抬頭望了望天,又看了看眼前的墳垛,怔怔然又道:“林先生,您真的已經死了麼?”
這個問題,莫葉也曾以坐在墳前的方式,不止一次的在心裡問過。只不過莫葉問這個問題時,起因更趨向於一種心情的抒發,悲傷為主,以及夾雜了些不相信的心情。而石乙這麼問,出發點則在他的一個設想。…
林家老宅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地基。石乙偷偷去看過,雖然他已無法想象宅子裡那些關卡原來的全貌,但這些機關是倚地建設。其中蘊含的一些圖形科學,似乎不太像當世的建築學規則。
因為石乙前世的建築學也只是沾了點皮毛,所以他不能完全以此來確定,林杉是不是跟他來自一個地方。
然而直到他找到了那把劍,林杉從不會除下的。內嵌在腰帶中的軟劍,他的觀念又有些改變了,快要放棄的一種設想,又被他拾起。
那把劍的柄已經燒化了,劍身卻沒有化掉,但與一些這個時代的鐵器燒化後的金屬漿液泡在一起。冷卻後又跟幾塊石頭焊在一起。若不是石乙認出了那把劍露出的一小截上,顯露的刻度衡字母,或許他也會與當年來林家老宅地基上做善後工作的京都府官兵一樣。忽略掉這樣事物。
在石乙的眼裡,林杉的這把劍,已經不能稱之為劍,而是一把畫圖示尺。
當石乙悄悄把那鐵塊連著石頭撬走,花了重金。找了一處鐵鋪將其融了,得以取出那把“劍”時。鐵鋪老闆也大為鬆了口氣。因為他也認為那是一把尺,而不是兇器,所以他幫石乙融化這塊鐵,也不算違背當今律法了。
石乙在前世很容易就能看見這把尺,它是建築師常用物品,有質量較輕的矽化塑膠材質,還有專門用於野外勘測的鋼板材質,林杉所有的這把尺,屬於後者,並且憑這質量,就算放在前世,也是貨真價實的雙料極品鋼材。
以前石乙還沒退役時,在進行野外生存訓練的過程裡,就曾與幾位戰友一起,拿這種鋼尺,既當測量工具,又當烤肉的棍棒,雙料鋼堅韌、不鏽、不導熱——關鍵是,它絕對不是自己死後重生的這個時代的產物。
只是不知道林杉用了什麼器物,居然給這把鋼尺開了一邊的鋒口。
要知道,前世想要在玻璃上寫字,而不損壞玻璃,最差也得用人造金剛石,也就是人造鑽石,而在現在這個時代,要給這把雙料鋼開鋒,切口還那麼整齊,所用工具恐怕也不簡單。
種種事例,都隱約把林杉的身世,指向了另一個時空。或許在當世有許多人覺得林杉是天才,但在石乙的思維環境裡,這更像是一個人搬動了後世科學的結果。
所以他不被這個時空的秩序所容納,所以就被一點痕跡也不留的抹去?
但是他的尺子還在呢!怎麼沒有被一同抹去?
石乙吐掉了嘴裡叼著的茅草,慢慢從地上站起身,又拍了拍衣襬上沾的草屑,再次看向那長滿青草的墳垛,忽然長長嘆了口氣。
“不知不覺,您已經死去三年。”石乙垂下眼眸,眼裡終於才有了絲悲傷意味。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