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宅所。但在燈塔下方的人,若想瞄準燈塔上的哨兵,卻多數容易被燈光逼住視線,行動失去敏準,令燈塔上的哨兵有多餘時間防範。
此燈塔頂,是這處府宅兩個極佳瞭望點之一。
但這重防之地,此時卻沒有哨兵把守。
莫葉很快就意識到了眼前這種現狀中的不正常之處,而她的思考方向大致也沒有錯。這座燈塔在白天的確也會有哨兵站守,而此時的無人狀態,只是因為伍書提前“打點”過。
伍書在塔頂縮緊身形蹲了片刻,隨後忽然舉起一臂,朝一個方向握緊的拳頭伸出食指勾了勾,很快就縮了回來。
這種時間口令,伍書也曾教過莫葉。拳頭為一個時辰,平手掌為半個時辰,一指天則是一刻鐘。伍書應該是向他在這府宅裡“打點”過的幫手借用燈塔一刻鐘,剛剛他是在做再次確認。
確認完畢,伍書縮回身,掃視起周圍環境。
燈塔上空位的形體,接近於一個縮小的城樓,而整個燈塔又像是一個雜耍者用光溜的木杵頂起來的籮筐,尋常人想登上去,可不太容易。而處於上方的人,蹲身在塔頂容人的方槽裡,則可以很好的借用邊沿那些類似城垛的鋸齒石磚,既掩護自己,又不阻礙自己的視線展開,觀察下方環境。…
在伍書投遠目光,向四下掃視時,莫葉也默默在體內運轉起《乾照經》功法。
儘管她練習此功法才將近三年時間,取得的成果還只是積累了一些基礎。但她也要儘自己所能,將呼吸的聲音斂至最低,雖然是伍書主動要帶她來這兒的,她仍絲毫不想給他帶去麻煩。
因為這處府宅,是京都守備軍防統領府。
統領大人總掌京都外圍軍方權力,所以有時也會被下屬尊稱為總領大人。在非常時期,連屬於內城巡檢軍的京都府官兵都要轉職為附屬性質,參與到守備軍之中待受調配,共事守城事宜。在那時,京都府尹的控軍權力將會被統領大人架空。降座次到參謀一類的純文職行列。
甚至在那時,禁宮大內的御林軍,皇帝的近身武衛。都有一半能受其調配。
南昭每一個郡及以上建制完備的都城,都會設有守備軍,都守備統領,但專權、特權能達到京都守備軍統領大人這樣的高度,是絕此一處。
這皆因為皇帝對這位統領大人的信任。
他二人在“創業”之初。用時間和生死鑄成的情義,無人可比。對此封賞,連王家一路從北殺到南的嫡系軍隊都沒有意見,誰還能、還敢有意見?
皇帝就差沒給統領大人封侯爵了,只是統領大人他不要。
統領大人至今未娶,也沒有什麼旁系的族親。既懶得打理封賞下來的田產,除了偶爾飲酒,也沒什麼別的嗜好。他的毅力、心志、信念比苦行僧還要堅韌。欲求卻比白痴還要簡單:守好京都,保護皇帝義兄!
他就像皇帝座椅背上蒙的一張虎皮,也像皇帝拇指上圈的那枚碧玉扳指,又像皇帝隨拔隨出的飛龍匕。他對皇帝義兄的忠誠,簡單而直接。未曾想過離開。
或許他心懷的這種忠誠已經不能再用那簡單的兩個字概括,他真正把皇帝當成義兄。皇帝亦如此對他,形影不離,離了不行。
為感情保鮮的至榛法則,就是做到始終如一。
人心是會變的,不變心的人在旁人看來,或許有些痴傻,但人生能得此一個“痴傻”之交,亦是難得,可見皇帝也是個還能懂得珍惜的人。
厲蓋可能是有些痴。
他痴於探求武道奧妙境,所以才會控制自己的欲求,放棄許多作為人而慣有的愛好。
他痴於守護與義兄之間的誼情。童年常在野獸廝殺中求生的他,再獲得屬於人的文明與情感時,他會格外珍惜。王熾是他在回到人類生活環境中時,收穫的第一個朋友兄弟,這種感情在心裡撞出的深度,便如男人的處子心,可以一生銘記。
他雖然痴,但卻不傻。痴是他控制意念的結果,外在人道他的傻,也只是他痴念下的產物。
坐到了統領位置,掌握守備軍遠近分兩處駐守的數萬兵士,要做到鬆緊有度、調配靈活,把京都的防守工作做得密不透風,但又不能影響這座全國第二大商都日常頻繁的進出城行人走動,能勝任這項工作的人,過的日子可不止是表面上俸祿厚、受寵高、排場大那麼爽快,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每一天要消耗的腦力,可絲毫不少於六部任何一位最高長官。
厲蓋也不想每天把自己搞得這麼辛苦,時常還有很多煩心事,不能像拿刀砍人那麼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