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嗎……”
她忍著想讓自己不哭,可話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泣不成聲。
這時,她就看見父親略微偏了偏頭,望著她,吐露兩個字:“葉兒……”
這不是父親平時喚她時慣用的稱謂,但此時的她心神已經亂了,顧不得覺察什麼細節,只要能聽見父親的聲音就好。
一旁的御醫更是不會有什麼覺察了,他只在看見葉正名終於醒了的時候,心中也是一喜。
葉諾諾捧著父親的手,緊緊貼在臉上,彷彿這樣做,就能牢牢留住此時這樣的時光。重重吸了口氣,葉諾諾顫著聲又道:“爹……我好害怕……我以後一定會聽話……你別不管我了……”
她只知道把自己心裡此時最驚懼的心緒說出來,卻未及思考,葉正名墜馬的事,與她聽不聽話根本沒有一絲關聯。
葉正名似是聽清了葉諾諾的話,又像是沒有聽清,良久之後聲音沙啞的開口,也只是兀自說著在他昏迷的時候,心頭還牽掛著的一個執念:“放心……放心吧……葉家一定會翻案……一定會……”
這話,葉正名只喘息著斷斷續續說了一遍。葉諾諾正急上心頭,雖然父親的這句話,她大部分都聽清楚了,卻唯獨把最關鍵的兩個字聽漏了。
當然,她會聽漏這兩個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個詞彙在葉家幾乎是從未出現過的詞彙,所以若只是聽一遍,很容易被忽略。…
安靜站在一旁的御醫雖然絲毫沒有打攪面前這對父女的意思,但從葉正名醒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密切關注他的一切表現。葉正名話中那個對於年紀弱的葉諾諾而言非常陌生的詞彙,在這御醫聽來,卻是略有耳聞。
翻案?
葉家如此受皇家信任與器重。他們家還會犯過什麼令君主不肯饒恕的罪過?
難道這就是葉正名無故墜馬的原因?
站在離病榻數步外的御醫微微眯了眯眼。
但不及他再多想其它,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御醫側目一看,頓時神色一凝,將欲拜下。
從外頭走進來的二皇子王泓擺了一下手。道:“御醫行診治事時,一切禮式皆可暫免,在宮外也一樣。”
御醫告謝一聲,不再說話,對跟著王泓走進來的阮洛,只是對了一下目光。畢竟阮洛沒有功名在身。御醫就是想跟他打招呼,也須在二皇子不在場的時候,才好展開。
王泓剛招呼完御醫這邊。準備抬步再往裡面走,就聽葉諾諾忽然又大聲哭叫起來。王泓步履微滯,偏頭看向御醫:“怎麼回事?”
御醫走近床邊才發現葉正名又已昏迷過去,不及先給他號脈,而是先恭聲回答皇子地問話:“葉御醫剛才醒了一會兒。只是很快又昏迷過去了。”
王泓目色一動:“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告訴本宮?”
御醫連忙解釋:“只是剛剛才醒了一小會兒。還來不及遣人稟告,請殿下恕罪。”
“你有何罪。”
王泓心底忽然升起一絲煩惡。御醫的話說到最後,那五個字,在不久前葉正名也掛在嘴邊好幾次,因為這幾個字,王泓又想起輦車裡,葉正名對他說過的幾句半真半假的話。
但他沒有將這絲煩惡表現在臉上,只是語氣很平靜地很快又道:“你留下,盡你所能照顧他,不論治療結果如何,你都是無/罪有功的。”
話說到這兒,王泓忽然聽出,屋中葉諾諾的哭聲忽然變了調,側目一看,就見她不知在何時,一頭扎進了阮洛懷裡。她的一張小臉緊緊貼在阮洛前襟,似乎把他當成一座靠山,她只想在這山裡,找一個讓她可以躲避暴風雨的山洞。
如果阮洛此時變成葉諾諾想找的那一座山,這山上讓她容身的山洞,一定是充滿溫暖安寧的。
聽著葉諾諾的哭聲變得沉悶起來,阮洛先是一愣,隨後他緩緩嘆了口氣,一隻手輕輕拍撫著她顫抖的後背,另一隻手託著她的後腦勺,稍微挪了挪,免得她貼在他胸口太緊了,讓她憋住了氣。
他一時倒忘了,此時屋裡還有一個二皇子。
王泓離開時,也沒有再驚動阮洛。離開葉府的時候,除了那名御醫,他還留下了幾名侍衛。
御醫與留守的侍衛送二皇子王泓出門,在上車之前,王泓遲疑了一下,終是回頭吩咐了一聲,大致類容就是把近段日子裡葉家的事,都交給阮洛主持,他留下的侍衛和御醫,儘可聽其調遣。
……
葉諾諾伏在阮洛懷中,哭了許久,似乎是哭累了,漸漸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