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對面的那位中年人,無論從他的相貌還是從他注視著這邊時的神態來看,都不難辨出他在這宅邸裡的身份。他即是這宅子的主人,那小女孩的父親,同時也是太醫局九位御批醫師之一,京都名醫葉正名。
然而站在一旁的小女孩面對著自己的父親,也是如伍書那般沒有再說一句話,彷彿站在她對面的只是一個與她不相關的陌生人。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她面對著葉正名,慢慢將頭垂得很低,眼眸裡滿是懼怕。她這明顯是在父親審視的目光下,很自覺的在懺悔自己犯的什麼錯誤。
葉正名見女兒回來,並且身邊還帶著一個陌生人,他心裡的惱火暫時被疑惑壓下。定睛一看,這陌生人還是兩位,並且其中年紀小很多的那個女孩兒似乎狀況有些不好。
想到女兒在剛才開門時喊的那句話,葉正名暫時斂了心中怒氣。患者的疾苦在醫者眼裡是最急迫重要的事,並且他也不適合在外人注目下處理私家事。
然而,當他向大門處走來,目光落在伍書臉上,待他走近了些,看清楚了伍書那張異於常人的半邊臉龐,他的目光禁不住跳躍了一下。
再走近一些,葉正名看得更清楚了,他心裡很快就因此時的所見料定了一件事。
他的目光雖然在伍書那半邊顏色有異的臉上凝了一下,但他並沒有對那張醜陋而且顯得有些可怖的臉龐流露出絲毫懼怕神情。…
身為一名有著近十年行醫經驗的醫師,葉正名見過許多糟糕的病患情況。外創之中,當以燒傷者的患處最為猙獰可怕,伍書的臉比起他曾見過的那些創傷,算是比較容易接受的了。然而即便如此,當他與伍書近距離正對面的注目一眼後,他的臉上居然流露出一絲笑意,這一幕落入站於一旁的他的女兒眼中,總是會感覺有些古怪詭異的。
“是你?”葉正名漸斂笑意,平靜說道。
伍書亦平靜說道:“是我。”
伍書擁有的那半張充滿古怪意味的臉龐,讓他不擅長表達微笑這種溫和情緒。面對葉正名的微笑,他只是眼中流露出一縷暖意,但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濃厚的欣喜意味地表達了。
在葉正名的女兒眼中,這疑似老熟人的兩個大人之間地寒暄,只在這兩句簡短得不能稱為句子的詞彙裡暫停。
葉正名的目色裡已經沒有了之前對女兒的怒火,也沒有賦閒在家幾天培養出的閒散之意,他的雙眸亮了起來,凝聚著嚴肅而認真意味的目光落在伍書懷中的女孩兒身上,很快注意到她的嘴角和前襟上的點滴殷紅,他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來。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有多說,只是簡略說了一句話:“跟我來。”
葉正名的女兒看著急步走在前頭,轉而向後宅行去的兩人,她怔了怔後,也急忙跟著向後宅行去。
……
京都是昭國商城中排行第二的繁華都城,然而無論環城商道和沿海港口每天要出入多少貨物,無論四方城門每天要透過多少人流,也不論商人與百姓之間每天要進行多少活銀的流通、以及朝廷可以因此收入多少稅收入庫,這座都城的繁華與喧囂似乎絲毫渲染不到城南那片竹林的安寧之中。
都城環繞守護的境域之內,是不可能存在高山佔地的,然而這片竹林卻倚靠著一座大山,一座巨大的垃圾堆成的山。這片竹林還靠在一處擁有磅礴水資源的未名湖旁,只是這湖裡的水常年幽綠,也不知道飲用後會不會慢慢被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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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我要找到他
》 (320)、我要找到他
或許便是因為擁有這樣兩大奇特的倚靠,才使得都城裡沒有誰願意靠近這邊做生意,甚至連住都不願意住得離這裡太近。除了窮苦以極的貧民和一些流浪乞丐願意在靠近這邊的範圍簡單安個家,便只有清修簡出、淡泊生死的僧人才會願意長久呆在這兒吧?
或許這些僧人在竹林裡駐廟,還有尋常人不知曉的更深層原因,可至少大家目前都認為原因就是這樣的簡單但不可撼動,因為他們在許多方面願意放下別人不願放下的東西,才讓他們能完全掌握了竹林間這所小廟的安寧。
然而安靜的小廟氛圍卻因為一位客人今天的到來而起了波瀾。
一間置於小廟緊湊建築深處的安靜禪房,在一位素衣僧和一名青衫客的前後步入後不久,裡頭忽然爆發出近似爭吵的聲音來。
“不過是讓你拔支籤,這還需要別人去替你嗎?“
“你自己都不